上了马车,刚坐下,许应就觉得情分有些尴尬。本来马车的空间是够的,不过由于白景带了一些草药之类的包裹有些多,挤在了后面,担心坐过去会碍着人家的行李,许应不得不做到前面空处,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就正对着白氏父女。
许应也不好意思在人家面前装睡,毕竟才刚上马车,有些颠簸。就在许应为难之时,对面的白月儿嗤笑一声,檀口轻启:
“许公子,你也太拘谨了。”
闻言望去,眼前少女面庞清秀,笑颜如花。许应有些讪然“月儿姑娘叫我许应就行”
许应和母亲逃命这三年来,并没有和多少自己同龄人交流过,以前下山说得最多的也是“大姐,我买这个。”不过许应现在也不是很渴望与人交流,只想自己尽快破关,自己最想交流的同龄人也只有小和尚了。
白月儿自然听出了许应语气里没有多少和自己交谈的兴致,倒也并不生气,对眼前这个时而一脸坚毅,时而满目迷茫的少年有些好奇,不过,只是好奇而已。对于白月儿来说,自己的好奇很平淡,也很正常,就像是某天逛街,突然看到一个人,觉得眼熟,不过只是看着他慢慢离开,不会上去说“嘿,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这些好奇,转眼就成了云烟。生活中有太多的“你也在这里”,也有太多的看着他离开。
白景在一旁看着自己药行的账本,不过心神一直是放在自己身旁女儿身上的。听完了许应的回答,白景对许应的好感其实更多了一些,只是神色如常。自从十五年前有了这个女儿,白景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她,自己女儿的性子也是极好,在镇上经常究竟有多少少年对这家女儿生有情愫自己不知道,但白景可是见过,从小到大,白月儿出门逛街都有很多同龄人跟随,白月儿也并不恼,不过要是有人让她皱了眉头,不用等到第二天,当天那人肯定是哭着回家的,这些,可不是自己出的手,只要那些小孩子不触到自己底线,自己都不会去管。只是这个底线在哪,白景自己也不知道,也不会去想。
车里无话,白景清咳一声,合上账本,对许应笑了笑,闲聊了起来。
“贤侄这般年轻就出门游历,家中父母放心得下?”不过刚问完,白景就觉得自己糊涂了,这少年都已经离开了家门,他父母肯定是赞许的,只是解开第二难,外出闯荡还有些艰难,不过很有勇气。白景有些怀念十五年前的岁月了。
“我父亲已经过世,不过母亲是同意我游历一番。”许应并不伤感,神色如常的轻声回应。隐约觉得眼前这个白叔应该是看出来自己是解了第二难的求道人,不过不得道怎么可能有这般神通,许应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消散了,自己与眼前这些人,入了镇应该就不会再有牵连。
“是白叔唐突了。”白景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很坚毅。面庞清秀,却并不出奇,只是那偶尔扇动的长长睫毛下,眼神很干净纯粹,让人看着也很安静。白景就这样和许应对视了起来。
“爹。”
“嗯?”白景被女儿轻轻一推,才回过神,目光转向自己女儿,见她捂着嘴在轻笑,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盯着一个少年看!时间应该还不短,自己今天怎么这么怪。不过白景却不会脸红之类的,只是哈哈一声,爽朗大笑。
见白景眼睛盯着自己,许应也是心情如常,并未躲开,他看到眼前略有沧桑的中年人眼睛里藏着的一些故事。这天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如觉的故事是悲凉的,林贽的故事是凄然的,那没曾知道名字的老丈和白衣女子的故事是痛心的,命丧自己手中的费荣的故事应该是懊悔或是可悲的。许应在想,自己,又是个怎样的故事。
如同一枚落地的青杏,带着丝软糯的声音也让许应清醒过来。也只是报以一笑,许应也不再说话,自己不如趁着时间恢复下身体。
默念经义,许应沉下心神,感受那一缕缕道力在自己身体游走,不断的滋养身形,只是自己昨夜受的伤还是很重,伤口还没有结疤,只是止住了血。没有得道,都是凡物,不要妄想着一跃数丈,凌空而起,自然身体的伤口也不会凭空自然恢复。自己需要敷一些药,到了镇上,要想法安定下来,再买一些药,先把肩上的伤治好。许应暗想,至于如何安定,如何买药,许应心里也有了打算。
就这样,许应闭眼危坐,抱守灵台,自行调理了起来。对面的白景自然是看出来许应是在自行修道感悟了,暗道这少年还算勤奋。至于白月儿,只是瞥了一眼,打开一本早就从行李拿出的一本书,慢慢看了起来。
就这样,马车里落针可闻,不过不是尴尬,而是很安静。一个中年男子看着账本,时不时扫过眼前少年和身旁姑娘,一个恬静少女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卷,看不出表情。至于另一旁的许应,早已沉浸在自己的身形道力中去了,心无杂念。
只是在正午的时候,许应睁开了眼,被白景叫醒一起用了简单的午饭,闲聊一阵,就再次闭眼调理身体了。
时间过得很快,许应再次睁开眼,已经是要入夜了。打开一片马车木窗,夕阳下,一处处村庄和田舍在自己眼前掠过,许应知道,应该是快要到戍道镇了。
白景也早就看完了账本,一路在车厢里看着自己的女儿和眼前的少年。见许应开了车窗又合上,对许应说道:
“贤侄,就快到镇上了。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