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张雨宁是自己跑到他面前的,因为身后的人有目的似的把她往这个方向驱赶,没有伤害的意思,像是一个计划,她是无处可逃的猎物。
剧烈的跑动中,凛冽的寒风窜进肺里,让她觉得有种熟悉的钝痛。张雨宁半弯着腰,眉头深锁。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在漆黑的舞台上上演着一场场的闹剧,而观众只有任熙远一个人,这让她觉得难受。而邵玉霞离开之后,她表现难受的方式就是皱眉头,因为哭泣,会带给家里人困扰。而爷爷奶奶需要她好好的,也需要她的照顾。
好像一直以来,她做的都不是自己。
但真正的,她不明白任熙远突然的出现和这种强烈的执念来自于哪来,明明已经分手了很久,也大半年不见的人,怎么出现之后就那么突兀地闯了进来。突兀到在她还没把那份应邵玉霞的事而被藏在心底的感情拿出来晒干之前,就把她脑海里的任熙远撞了个粉碎。
那些温柔和深情,破裂后散了一地。
“我说了,你跑不掉的。”任熙远靠着车,身材修长挺拔,轮廓分明的脸在路灯的雕刻得如同艺术品,冷毅而深邃,眸若寒星,残忍而优雅得像一个出巡的帝王。
“你,到底,怎么了!”张雨宁还喘着气,说话磕磕绊绊,让人觉得她似乎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思考才说出来的。
“你觉得呢?”任熙远迈着优雅的步伐逼近张雨宁,双眸微微有些笑意,但很阴冷。
“我,不知道。”第一天回来就遇到这样的事,张雨宁觉得自己快被他逼疯了,可怜的是她连生气的表情都做不出来,“结束了,好不好,我玩不过你。”
从那些人把她驱赶到这里、看到志在必得的任熙远的时候,她就觉得在她们分开的大半年里,任熙远彻底被扭曲了,像变了另一个人。而他的扭曲,让很多事情脱了轨。
那到底是什么事?!
“不能结束。”任熙远冷硬地拒绝了张雨宁的请求,“在把我拖下深渊之后,你要一个人离开吗?不可能!”
很多时候任熙远都在想,如果不是爱上了张雨宁,他不用过的那么难受。那么在张雨宁要他放手的时候,他有种作为被宠坏了的孩子却被骂不懂事的恨意。
凭什么明明是她的错,她却可以说的那么苦情,那么道貌岸然,好像这都是他的不是。
张雨宁觉得任熙远真的疯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怎么了?”
任熙远冷笑,“没事,快被逼疯了而已。”
而后继续犹如自言自语半的陈述,让张雨宁整颗心都冷了下来。
“你知道吗?在美国的那些时间里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回来找你,也一直在想,你是否有爱过我。但我想来想去,答案都是否定的,你连一句爱我都不曾说过,不,应该说,连喜欢都没有。你知道吗,在被人关押的日子里我不停地在想,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所以在逃出来打电话给别人求救的时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是给你的,但你关机了。后来我给你留了言,你连一个字都没回。回国后我知道原来你也出事了,我又在想,你怎么不找我呢?是不是,你真的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那时候我生气,但在客运站看到你身影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就算死,我也会拖着你。”
张雨宁彻彻底底地感觉到了任熙远的执念和恨意,好像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塞进肚子里,不让人触碰。也在浑身的颤栗中明白,任熙远,彻彻底底变了。身体本能地退后了一步,那种被人禁锢的害怕让她觉得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可是她的动作还没出来,眼前就突然一黑,世界在瞬间崩塌成一片。
任熙远抱着人,在她的耳边耳语,“我说了,你逃不掉的。”
张雨宁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还暗着,而无需动用其他的感官,就是颈边那温热的呼吸就足够让她清楚她现在的处境。
她,正躺在任熙远的怀里。
耳边那丝沉稳的呼吸提醒着她任熙远正睡得很熟,而禁锢着她的腰的手臂也在提醒着她,就算是睡着,任熙远也没有要把她松开的打算。
这个漆黑的房间有着一种熟悉的气息,那是任熙远惯用的古龙水的味道。被子散发出的熟悉的清新让她轻易地分辨出了她的所在地,这个房间,她曾经住过。在那些像残疾人一样的日子里,她无数次在这个房间,在任熙远的怀里睡去。而现在背后的炙热却让她觉得脊背发凉,因为记忆的回笼,让她想起了任熙远那句如同诅咒的话。
他说:这辈子就算死,我也会拖着你!
“是冷了吗?”任熙远的声音陡然响起,“怎么浑身都僵着?!”
如果没有想起任熙远的那句话,张雨宁会觉得这是一句充满温情的询问,或许她会微笑地摇摇头,说不是。但如今她却觉得他的这两句话,有种变态的疯狂,所以除了身体更加僵硬之外,什么反应都给不出。
任熙远没有理她的反应,兀自把人抱紧了,“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吧!?”
“为什么,带我来这?”张雨宁的尾音在颤,这辈子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害怕过。
任熙远失笑,“你还记得这里?我一直有叫人打扫,就是为了有一天把你带回来。”
他的话里有种淡淡的满足和惬意,自然得好像她们如今依旧是当时热恋的爱侣。
张雨宁觉得头突突的疼,她紧紧地拧着眉,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