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山高耸于县城东北方,原名叫狮子山,不知道那个年月,狂风大作、暴雨雷鸣后狮子山的四方竟然都升起了一座小山,将狮子山护卫在中间,从四面看过去狮子山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从此狮子山就被人叫做四面山了。
四座小山中正西方位的小山上有一巨石,有百丈高,底部直落在花亭湖水面下,人称百忍石,西风禅寺就建在上面。
百忍石左上角有一天然的石洞,高可过人,曲折延伸三十余丈至山的另一面,每当来自于花亭湖上西风吹入石洞,风石相击便有滞留于荒古般的“呜呜”苍凉之声传出,闻者无不感慨,此洞由此名为西风洞,西风禅寺也因此得名。
其时大日初升,雾霭茫茫,徐叶、徐平站在四面山下,只听到松林的哗哗声、波浪的涛涛声、西风洞的呜呜声交织成一片,只看到西风禅寺在晨幕中若隐若现,虽不是初见,但仍就感觉心旷神怡。
二人倒不急着去西风禅寺上香,决定先四处游玩一会,经木鱼石、别一壶天、寂觉塔,穿过一线天,再经仙人桥就到了鹰嘴崖上。
鹰嘴崖在百忍石的北边,雄踞于花亭湖畔,其高过百忍石五十丈,只比山顶略低,其状酷似鹰嘴,独立于山体,只有仙人桥这长一丈、宽二尺的、厚一尺的天然石头与山相连。相传李太白曾与仙人对弈于其上,故鹰嘴崖上建有一室,谓之太白棋室。
从太白棋室可以俯瞰整个西风禅寺,远望大半个花亭湖,常有乡邻呼朋唤友前来游玩,其间不知谁人作诗一首提于柱上,曰:
古寺云深处,扪萝问牧童。
鸟盘秋色外,人语暮烟中。
厨盖千年石,崖呼半夜风。
暂抛尘梦去,禅榻一灯红。
徐叶说:“据说法智禅师当年夜宿于鹰嘴崖上,看见西风洞佛光隐隐,鸟兽鱼虫并行不悖在一旁听讲,于是以大毅力在百忍崖上建了狮子庵,历经百代终有今日西风禅寺之气象。”
徐平接道:“我以前常听奶奶们她说起西风禅寺的种种异事,总是不信,现在看来,其中虽有不少以讹传讹,但恐怕也有一些是真实发生过的。”
徐叶道:“呵呵,你我兄弟的经历足以证明。”
徐平笑着说:“要是天灯老和尚知道了,定要吐血三升,不治而亡。”
两人大乐不止,决定马上去上香以表对佛祖、天灯的谢意,走在仙人桥上时徐叶忽然感觉隐隐有佛音传来,声音却总忽远忽近,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对徐平说:“你有听到什么吗?”
徐平奇怪的看了看徐叶,说道:“没有呀。”
徐叶虽然只开了眼识,但六感比以前都强了不少,凝神听了好一会说:“不对,肯定有的,是在念诵因明尊胜陀罗尼经。”
反复在周围探查了好久,最后骇然发现竟然是从仙人桥底下传来的,仙人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扔块石头都听不到回声,两边石壁峭立,根本没有攀爬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在下面诵经。
两人在桥边转了好久,也是束手无策,这种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可供借力的地方,只能用绳子拴在旁边的树上再慢慢爬下去,徐叶当即说道:“今天就不回去了,借宿在庙里,晚上再想办法。”
两人当即先回寺庙,进香后对负责接待香客的天通和尚说:“我们想在附近玩赏,晚上可否借宿于此?”
颈肉相叠、大腹腆起、满脸流油的天通伸出半球状的两只手合了一什,道:“两位居士能借小寺侍奉我佛,安敢不许?”,便呼沙弥带两人到客房休息。
二人进房后发现床头有一幅字画,说的是李白到此借宿的情景,画上写道:“谪仙人借宿于此,资费不收,故留此画谢之。”
到其它房间一看,都有这幅画,徐叶笑道:“这天通和尚还真是个妙人。”
“呵呵,走时定不可忘他的房钱,否则他又要加一幅画,上面写着徐师兄弟宿于此处云云。”
徐平一笑,说道。
当晚丑时左右,众僧还未到早课的时间,弯月初升,依稀可照出事物的淡影,两个人影从厢房闪出,直奔柴房而去,这便是徐叶兄弟二人了。
他们白天借游玩之名早已留意过,柴房有僧人在石壁上刻经所用的绳索,这绳子有小儿手腕般粗细,入手极沉,徐叶、徐平又拿了好几捆,只把兄弟二人压的大汗淋淋。
此番行动两人在客房反复思量过,大道至简、至坚,唯有以本心求之,方可能求得一线可能,所以只要有一点可能都要尽全力争取,些许末枝小结是无法顾全了。何况天与不取,必受其咎,故此两兄弟做起贼来倒也毫不犹豫、干净利落。
两人把绳索绑在崖边的大树上,徐叶拿着一把从柴房顺来的一把柴刀,沿着绳子慢慢爬下去。徐平在旁等候,只见这峭壁如一个张开大嘴的猛兽,徐叶正缓缓向嘴中爬去,开始还能隐约看见徐叶的身影,不久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徐平把手放在绳子上,不住感觉绳上传来的动静,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觉得绳子不再晃动了,徐叶应该到底了,忙睁大眼睛往下观察,却只见一片漆黑。
也不知等了多久,徐平只觉得再也等不下去,一咬牙正准备下去一看究竟,突然绳子上又传来动静,徐平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下面,汗珠已满头满脸都是,滴到眼睛里,涩痛无比。
许久,满手满脸都是枯叶、淤泥,一身腥臭的徐叶终于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