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是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寄托隐逸之心的地方。在江湖上,这却是世间极为恐怖的一个存在。那里山势不高,地势也算不上是险峻,但数百年来,失足掉下南山的人无一幸免。奇怪的是,这些尸体总是会自己飞上悬崖,可以看到的是他们临终前还带着贪婪的笑,浑身却已是冰冷,血液的不流动使他们的面部僵硬,这笑容委实有些狰狞。
处于南山山腰的南山宗更是江湖上闻名的门派。南山宗能立足于江湖并不是仅靠这优越的地理,那独门的暗器和机关术便是让南山宗驰骋江湖的真正利器。南山宗创立之初,医术与毒术俱佳,时间一久,这些骇俗的东西大都失传了,只有部分淬毒和解毒的方法被南山宗的前辈们编纂成了一部《南山毒志》,保存在历代宗主手中,仅供宗主和继承宗主之位的人学习。同时,南山宗也有独门剑法,只因招数无奇,故江湖上无人问津。
近年来,南山宗发展的退化并没有动摇它在江湖上的地位,传世的机关、暗器将整个山麓无形地笼于其中,入侵而完归者,十不足二。故江湖上对南山宗真正的了解并不多,南山宗也就被成为“天下神秘第一宗”。
天色昏昧,借着夕阳还未散去的最后一丝余晖,能够隐约地看到山顶有人。一袭袅袅白衣的女子蹿到崖边,身后跟着的是清一色的青衣男子,看他们的装束,正像是南山宗的弟子。
“小茜,莫再往前走了。”现在那群男子前的一个装束不同于其他弟子的男子说,只见那人一脸紧张,脸上的横肉都僵住了,一看就是一副无赖相。
那女子又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缓缓转过身,山风扬起她的青丝,发髻委椭,透过昏暗的光线,能看见她面容姣好,螓首蛾眉,肤若凝脂,明眸皓齿,手如柔荑,在悬崖边,缦缦而立。看着眼前这群人,她明显地表现得有些不耐烦,小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干嘛从早到晚跟着我?”
刚刚说话那男子赶忙说:“小茜,我们这不是怕你想不开嘛迫你说那乔墨都死了那么久了,你……”话未尽,便被这女子打断了:“亡夫的大仇未报,我怎会寻死?”同时,她目真目而视,那双白皙的手紧握着。
听到这话,那男子便戏谑地笑道:“不就是个死人么?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死人谋杀亲夫?”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白影从崖边来到这人身边,只听得“啪”的一声,这人便飞出几尺开外。那女子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对面前的人充满厌恶:“乔飞,我警告你,下次若是再出言不逊,休怪本少主手下不留情!”说罢便拂袖而去,径直朝着下山的曲径走去。那围成一团的人立刻排成两列,让出了一条小道,长长的队列尽头处,一个身着玄色斗篷的人站在那里,宽大的斗篷将他全身装得密不透风,甚至--整个南山宗都无人见过他的相貌。
“徐长老,吩咐下去,让他们别再跟着我了。”她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淡淡地吐出这么几句话:“违者,死。”“是,少宗主。”徐长老应着。
这白衣女子便是当今南山宗的少宗主,也就是现任宗主的嫡亲孙女。而这徐长老就是闻名于天下的南山宗七大长老中唯一一位外姓人士,更是这南山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长老。
沿路下山,两旁栽的是一排翠竹,翠竹外四下里种着些奇花异草。花茂蝶舞,香远益清,月下花前不甚美哉!而这些在月光下格外清丽的花儿正是南山毒志上骇人的毒物。
小径外便是通往山下的大路,路边已是杂草丛生。如今的南山除了每年派专人下山购置必需品以外基本上就物外界断绝来往了。
顺着大路往山上走,便可以看到位于山腰的一座宏伟的建筑,光是从这门外看就能知道这不凡的气势。朱门上的匾额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南山宗,笔走龙蛇,入木三分。两旁立着二石狮,檐阿俊俏,斗拱精妙,雕梁画栋,玉瓦琉璃,真真是像极了一座宫殿。南山宗会有无尽的财富,据说是神赐予的。
乔茜来到大门前,面对着朱门上八八,很熟练地移动了几块格子的位置,将刚才的花鸟图拼成了南山宗的图腾--六翼。门打开了,一群穿着与刚才那些人无异的人疾步过来,见来者是乔茜,便恭敬地行了个礼。乔茜点点头向院落的西南角走去。走过一个铺满石子的小园子便来到了一个别苑的门前,圆拱形的门上挂着一块墨色竹牌,上面写着:墨袖苑。
这墨袖苑是乔茜居住的地方,位于南山宗靠近后山的西南角。墨袖苑门口并未像宗门的大门那样设机关,就连一道遮蔽的门都没有,只是有一道高高的照壁。绕过照壁,小苑中的景色一览无遗。暗淡的月光洒在苑中的花草上,那紫色和黄色交汇的一片是荻花和蒺藜。艾蒿、罗勒等又生长在另一个角落,淡淡的芳香混合在空气中,十分让人安心。
乔茜入了房门,取出了尘封已久的古琴,轻轻地拂去上面的尘埃,一直来回抚摸着这把琴。接着便抱着琴从后门出去,走上了一条曲折的小道,直通向山顶的竹林。
转至竹林深处,她席地而坐,将琴放于腿上,静静地奏起那昔日最爱的乐曲来。
夜阑人静,山顶传来了凄厉欲绝的琴音,而又恍惚能听到从山下传来的和吟的箫声。
她缓缓停了下来,聆听着这如天籁一般美好的箫声。
“这箫声,我是在哪儿听过的。”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