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天,华林园里。
紫竹林前的空地上,萧衍为中山王元略及几位将军备好了践行的筵席。
几个乐师聚坐在一块毯子里,吹拉弹唱,演奏得不亦乐乎。宾客们陆续也来了不少。
由于元略本是魏国的皇室宗亲,虽是疏属,但皇室终归是皇室,因此,自他南逃大梁后,这里的高官世族也一样把他看成是门阀世族,对他礼待有加。
萧衍年老,端坐在上位。陈庆之跟在萧衍身边,四处张望,搞不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为元略等人践行,又不知道他们这是去哪里。或许是因为这几天魂不守舍的缘故,漏听了什么内幕消息。但现在总不好意思到处去问吧。问老皇帝?算了吧,多嘴不是好事。
于是,他离开皇帝身边,朝人群那边走来,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地从正在侍应的那几个仆从里问到点信息。
正在他不知道去向谁打听点的时候,他看到王规也来了。要知道,他可是王小姐的老爹啊。看他那虽然年老但依然白净的脸面、端正的五官,还有那大方得体的举止。原来王小姐那些好处都是得到她老爹的遗传呀。陈庆之一时间又开始头昏脑热、胡思乱想起来。
王规从人群中穿插过来,边走边与各位达官显贵作揖行礼,互致寒暄。陈庆之呆呆地看着他。王规走过陈庆之面前,见他正盯着自己看,有些莫名其妙,正要离开,陈庆之却突然向他行了一礼,叫了声:“王公。”王筠有点没预料到,见他行了礼,也勉强拱了拱手,就转头与其他人说话去了,把个陈庆之丢在了那里。
在所有人员到齐后,大家聚集到一起,要向大梁皇帝行礼。
萧衍道:“今日非比朝堂,各位大人不必拘礼,但请随意。”
各位高官于是纷纷散开,坐的坐,站的站,开始喝起酒来。
萧衍挥手示意,一位宫中总管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响亮地拍了拍手,列成一行的女伎鱼贯而入。宾客都分开来,中间让出一大块空地。女伎们来到空地上,迅速地排成三列。随着丝弦起处,翩翩而舞。
大家边吃喝边观赏,互相敬酒说笑,气氛融洽。
一曲舞毕,舞女们都下去了,另上来一批武士装扮的舞者,跳起了展示军中战斗场景的舞蹈。喧哗的人群都安静下来,停杯观看。
舞者舞姿轻捷灵敏,如鹰隼,如虎狼,一会儿如临大敌,一会儿互相冲杀打斗,分外引人入胜。
舞毕,众人纷纷鼓掌赞叹。
萧衍也称善不已,分赏手下及众舞者。他叹道:“好啊。这一曲,竟让朕想起了当年雍州起义。一时多少豪杰啊......不想一晃近三十年过去,朕也老迈了啊。”
大臣们听了都盛赞萧衍,英武胜似当年。
萧衍只是笑着摆摆手,转头看着元略等人,继续说下去:“记得江山草创之时,我大梁与魏国争斗不止,抢夺淮南淮北,义阳三关,屡屡败绩,死伤惨重。虽赖众将用命,保得边关不失,但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几位年老的武官默默地低下了头。
萧衍接着说:“如今佛祖保佑我大梁,赐我良机,魏国的徐州刺史元法僧受魏国奸人迫害,愿来大梁投诚,特派遣次子元景仲前来作人质,望我大梁能发兵解救彭城。梁军入彭城之日,他便永世做大梁之臣。”
元景仲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也在座列,听到萧衍提到他,便起身向众人拱手行礼。
萧衍看了他一眼:“彭城若为我所有,再兼取涡阳,则夹在两者之间的钟离城必然安如泰山,而取寿春城也如探囊取物一般。而且,据有彭城,则西可攻大梁、洛阳,北可取暇丘、碻嗷城,南可收定陶、城父,东可守青州、冀州,此万利之地啊。如今,我方只需提供援军,帮助元法僧抵御住城外敌军的攻击,则可尽得徐州之地,可谓是一劳永逸的好事啊。如今我派朱异为先锋,率领精兵克期出发,帮助法僧做好守备工作;然后由元略大人为大都督,胡龙牙与成景俊为大将,领大军前去击退敌人,全取彭城及周边之地,拓我疆土!”
官员们三呼万岁。萧衍转身又对元景仲说:“至于景仲你么,就委屈你,暂留在我身边吧。”
元景仲点了点头,脸上隐隐有一丝幽怨之色。
然后萧衍又对众官说道:“朕已多年不曾饮酒了,就让庆之代替我,向几位即将远行的壮士敬几杯薄酒吧!庆之!”
陈庆之在萧衍讲话前,刚走回来,此时正在发楞,听到皇帝呼他,“啊”地一声转过头来。
萧衍道:“还不快去敬酒!”
陈庆之答应了一声,从侍应小太监的托盘里取过一杯酒,向坐在前首的三公走去,准备敬酒。众人一看,引发哄然大笑。
陈庆之一时不知所措,端酒的小太监指了指中山王元略,于是陈庆之立即明白过来,向元略走去,说声:“道远路险,愿元大人此去,能克敌制胜,建功立业,不负圣恩。”
元略来大梁时间不长,对很多人还不是很熟,他举杯相迎,道声谢,与陈庆之相对,一饮而尽。饮毕,陈庆之施以一礼令元略就坐。
萧衍看在眼里,微微点头,坐下去饮他的清茶了。
端酒的小太监故意走到胡龙牙与成景俊面前,陈庆之心领神会,即向胡、成二将敬酒,二人虽不清楚此人为谁,但既是皇帝指派,定是御前的红人,得罪不起,便也都恭恭敬敬地喝完了杯中酒。
然后轮到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