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车送来后的第二天,一向冷寂的凌云宫突然间就“热闹”起来了——
“嗤——嗤”、“嗤——嗤”
洛东霆一路过来,耳边都是这种声音。午后起,整个宫苑的回廊上、各庭院门前就多了很多生面孔,而且他们不是在修缮,而是在……搞破坏!
就连干活的人也道不明原由,只硬生生地回道:“反正雇主让俺们怎么干,俺们就怎么干,你有啥事问他去!”
这工人也是一头雾水,哪有花着大把银子请人来搞破坏的呢?可偏偏就有人这么干了,你叫他说啥?既然收了银子,就肯定会把这些“障碍”一一扫平的!
一路走到钟灵毓秀,东霆他是一脸的茫然,满脑子的问号。
低头一瞧蹲在院门口忙乎的小厮,他想着自家人总该清楚了吧——“诶?这好端端的锯门槛做什么?”
两个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小厮,停下手里的活儿,围在眼睛下的围巾,沾满了一层黄黄红红的细碎木屑,那人撩起围巾,啐了口嘴皮子上沾的碎末渣子说:
“是公子让我们锯的,他也没说,只说让把这凌云宫里的门槛全锯了去。”
“什么!全锯了?!好好的门槛都锯掉做什么?!他这是要弄哪般?一个傻还不够,这…这又添一个疯……”洛东霆瞪大双眼,难掩诧异之色。
“子”字儿尚未脱口,他一抬头,视野里正巧撞上某人身影,“疯子”正似笑非笑地步进院中,瞅着自己。
“嗨!谁说不是呢……这还不算完,听说还有泥瓦匠要过来呢,说是要在所有的石廊台阶旁再砌出一道滑坡。”那二人正埋头对着洛东霆发牢骚,并且很顺其自然地、顺理成章地认同了、接受了东霆对那人的评价。
哼!说那人疯子都是客气的!知道这些门槛多贵么?这凌云宫怎么说也是前朝皇室所有,修建这宫殿的选材可都是非一般的木料,即便它们只是门槛,可也是寸材寸金的好嘛,说锯就都锯了,疯子败家起来,实力不容小觑!
得,又一块上好的南洋杉下来了。恐怕建这院子的主人也想不到,你今日的下场吧,怜惜地瞅了瞅那块不成材的南洋杉门槛,唉……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诶?这不就是废柴么。
这俩小厮一边干着活,一边发着牢骚。
“咳咳……”洛东霆故意高声一阵乱咳,示意他们住嘴,两小厮这才发现身后多出个“监工”。
“公子”、“嘿嘿…公子,这里的门槛已经锯下来了,我们再去别处接着干。”方才发牢骚那人带头溜之大吉。
即便那“监工”手里没抓着小皮鞭,可那犀利的眼神也足以令人后脊梁汗毛倒竖!
呐!冤有头债有主,背后骂您“疯子”的那人在这儿呢,旁边那位尴尬憨笑的就是。趁着“监工”注意力都集中在洛东霆身上,俩小厮自然是“跑”为上策。
上官站在院中的银杏树下,单臂环胸托起另只手,屈指拂上薄唇,若有所思地睨着向自己一步步挪过来的洛东霆。
东霆嘴上讪笑着,和昨日的琥珀一样心里却敲着小鼓,短短二、三十步的距离,迫使他大脑飞速地运转,思量着如何应付“疯子”。
自打搬进这烟波岛,东霆还是头次发上官牢骚,只因往日的那人太过冷静,压根做不出这般无厘头的事。
最近这人可反常的很,这些日子频频抽风,现在又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究竟他心里动的什么念头,自己这个大夫也摸不准他的脉。
上官饶有兴致地扬颔挑眉,向他示意,“继续,方才说到哪了?哦——”那人拉长了尾音,“好像听谁在抱怨说这里一个傻子,一个疯子什么的……”
洛东霆嘿嘿一笑,故意躲那人八丈远,几步跨上台阶,“嗯?有么?有人这样说过吗?”他皱着眉头装腔作势,仿佛同自己半点干系都没有,“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嘿嘿嘿……我是来……我来送药的,”他晃了晃手里的药包,说完一溜烟钻进了屋。
走进屋的洛东霆心里还在嘀咕:幸好没说自己是来探病的,要不然那人肯定借机发飙:“不如你先与我这疯子探探脉罢。”和他动手,自己就从来没赢过。
唉……汗颜呐,汗颜。
难得凌云公子没跟自己发脾气,此时不躲更待何时?
放着上官这厢站在树下也是一脸无奈,摇头低笑,自己这脾气最近真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搁过去非让他们见识下“疯子”的厉害。
唉……威严扫地呀,威严扫地。
只要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忽略“理智”二字,令人如痴如醉,成癫成狂,竟会做些意想不到、常人不解的蠢事,咱凌云公子才出格这么一次,又算的了什么?
往后日子还长着哩……
工人和小厮们一连干了三天,终是按照上官的吩咐彻底完工了。除了“妄相思”不准外人接近外,再有就是通往山道的几处大门门槛得以保全,剩下各门各院的无一幸免。只是所有台阶并没有砌滑道,而是改为搭木板,工人说这样更方便拆卸。
其实他们也是心疼这美轮美奂的皇家园林,不想把它祸害得面目全非啊。
反正轮车在这凌云宫内来去,可谓——畅通无阻。
正巧这日天朗气清,上官提议用轮车推小柔出屋在凌云宫四下转转,于是琥珀自告奋勇承下了推轮车的活计。
难得上官没有驳她面子,通过那人首肯的琥珀兴奋非常。这十几岁的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