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早晨,天蒙蒙亮,这座城市已经被忙碌的清洁工人吵醒了。
这个假日的早晨,车流和噪音都比平时少了很多。除了早餐店,街道两旁的商铺都还在睡懒觉。平日里忙碌的上班族,在这个早晨大多都成了起床困难户。陈扬算是个例外,因为他被尿憋醒了。
他半睡半醒的去了卫生间,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床上。朦胧中,他感觉自己的房间有些异样。
床头柜上有一杯还冒着白气的温水。杯子下面压着一张信笺,上面写满了字。陈扬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大脑这才算醒过来。他回想起来,昨晚自己把蓝篮从绝情谷背回了出租屋,而现在蓝篮不见了。陈扬拿起信笺,这是蓝篮留下的,上面写道:
亲爱的扬:
我走啦。今天早上在你床上醒来的那一刻,看着身边熟睡的你,看着你凌乱的小房间,我感到好幸福啊,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就像十岁那年的大年初一一样。记得那天我在床上醒来后,旁边有一条我只在电视机里才见过的花裙子。我当时好开心呀,高兴得哇哇大叫呢。然后我就穿上裙子在床上蹦蹦跳跳,不肯下床。那是我记忆中最幸福的一天,今天我又有那种幸福的感觉啦。
扬,如果能让我成为这个房间的女主人,我愿意用一切来交换!但是我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望......你昨晚吐啦,吐得我俩浑身都是。我们的脏衣服我都洗好了。今天早上起床,我的t恤没干,我就偷了你的一件运动衫穿,穿上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啦,你的运动衫,就当是当年那条美丽的裙子。我想穿着它离开这里,离开你。那样也许我会少难受一点。所以我就不还给你啦。我的t恤没带走,留给你做个纪念吧。对啦,昨晚你说我是你见过的最善良的女孩,我开心得都流泪啦,你还说......算啦还是不说了,如果还有机会再见,再跟你说。
有件重要的小事,小雨就是我的真名,全名叫余小雨。听我爸爸说,我出生的那天,下了一整天的小雨,他说他没什么文化,想不出好名字,就给我起名叫小雨了。“楠楠”才是我的假名字,也就是你说的艺名。对不起,现在才让你知道。回想起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时光,幸福的好不真实呀,像个梦一样,这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时光。梦虽然会醒,但是我知足了。我知道你不会是爱财的李甲,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做杜十娘。我走了,我怕再不离开我就会永远离不开了,一辈子,每一天,都跟着你。
但是我知道不可以!所以今生,还是让我们失去联络吧......扬,假如有来生,我一定干干净净的,做你的妻子。”
—篮蓝
陈扬放下右手的纸条,喉咙有点哽咽。接着,眼角流下的液体弄得他的脸很痒。
他流泪了,为了一个伎女。
蓝蓝真的不寻常,写了这么长的留言条,里面没有一个错别字。不过这也许只是我狭隘的偏见,谁说伎女就不能有文化呢?
陈扬扫视了一遍房间,房间确实变了样,他脑海中开始出现篮蓝轻手轻脚收拾房间的画面。这个没有伎女样的伎女,她爱上了自己,然后她又走了。陈扬拿出手机拨打了篮蓝的号码,只剩机器人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出门找找。这个想法在陈扬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马上他又自我安慰到:我连她的住处都不知道,我去哪里找她?我找不到的。
于是他把纸条紧紧攥在手里!看了看表,才九点钟,他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陈扬打算下楼吃点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看见了在阳台晾着的篮蓝的t恤,他又一次拿出手机,又拨了蓝篮的电话,同样的,关机。
陈扬走到小区门口,石凳上坐着一个他熟悉的身影,他一眼认出了自己的蓝色运动衫。
篮蓝。他叫了一声。
篮蓝起身向他跑了过去,紧紧的抱着他。颤抖着说:陈扬,对不起,我爱你!
说完就哭了起来。陈扬紧紧抱着她。左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却不知道说什么恰当一点。
年轻人啊,怎么让女孩子哭成这样啊,要好好对人家啊!路过的一位老大妈笑着对他说。
陈扬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对着篮蓝的耳朵轻轻说:篮蓝别哭了。你傻啊,你穿的是短裤啊,你在这石凳子上坐了三个多小时?
蓝篮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没说话。
陈扬突然想起什么,他说:篮蓝,我昨晚还跟你说了什么?
篮蓝抬起头,哭红的双眼着实让人心疼。她还是没说话,只是拼命摇着头。突然篮蓝狠狠的在陈扬的左肩咬了一口,然后奔跑着,头也不回的离陈扬而去,等他反应过来,蓝篮已经坐进了一张出租车。云at2239,那个车牌号码,时隔多年后,都铭记在陈扬的心底。
也许当时他应该像电影中的情节一样,马上也打张车,然后心急火燎的跟司机说:快点,紧跟着前面那辆车!但是同时没有。不知道什么缘故,他在篮蓝刚才做过的地方瘫坐了下去.....
陈扬垂着头,白痴一般的在石凳上坐着。他才发现,这个蓝蓝之前在上面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石凳,原来如此冰冷。
也许蓝蓝说的是对的,这只是个梦,现在梦醒了。生活还得继续。我不能再找蓝蓝,更不能和她继续了,她是个□□,再漂亮再善良再特别,也改变不了这个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