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里,打更的张麻子一边走一边裹了裹外面的罩衣,晚上湿气重,出门的时候自家婆娘给的怀炉还有点余温,张麻子一边哼哼唧唧唱着白日里听来的戏,一边扯着嘴盘算着今天吃个什么。刚拐出了巷子口,迎面走来一队官差,张麻子大老远的就作揖点头,忙道:“刘头,”张麻子笑的脸都快挤到一起了,那官差哼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他拍了拍张麻子说道:“我说你行啊,城东口那户陈家老爷的小媳妇可是让你得了便宜啦!”说罢嘿嘿笑道。张麻子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忙使劲的说:“是是是,诶,是是是。”那官差看张麻子只会说是,厌恶的皱了皱稀松的眉毛,刚想挥手走人,却看张麻子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火大起来,伸手抓起张麻子的领口,作势要扔出去。后面的弟兄看见了,都想着伸手去阻拦一下,可还没碰到刘头的时候,只听“铮!”的一声琴音,那刘头似被重击了一般,一交摔出一丈远,动也不动。后面的几名官差瞬时拔刀环成一个扇形,内中两名步弓手搭箭在弦。张麻子被一个旋儿风吹的一哆嗦,“呀!”的一声怪叫撒腿就跑,那几个官差本来就心神不宁,被张麻子这么一叫唤气势顿时散了一半,还没等明白过来,耳旁“铮铮”声响,一个个挂着血串倒飞出去。只剩一个年龄较小的,早已尿湿了裤子,手里的刀也掉了,兀自拿着一个刀鞘不停的喊道:“谁!?谁!出来!”
“哟!”一个柔媚至极,甜糯入髓的女子声在空旷的街上飘来荡去。“那么大声的叫奴家出来,也不看看……”说着,突的语气变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又是“铮”的一声,那少年似没了筋骨般瘫软下去。末了,一个人影从一株大树的树顶上飘下来,一袭墨色长衫,怀抱一把短小的古琴,长发上横插一个木簪,衬得她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那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满地的人,正待要一个个处死,远处一颗石子打在她面前的石板上,那石板上赫然是一个一寸来深的洞。
“桦离,别闹了,他们该来了!那打更的想必是已经惊动了守城的官军。”名叫桦离的女子听到了这一句话,看着脚下的洞,那脸色变得更加的惨白,她回头不干似地的看着一处阴影,阴影下缓缓的走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长者,也是一身黑衣打扮,只不过手上拿的是一根看起来像有颇有年头的木杖。长者一顿,说道:“别白白浪费力气,我们这次要务必一次作的干净!”桦离看着长者,说道:“只为杀一个人,就需要我们神木林十大木仙都要出来么?”那老者一边掐指算着,一边嘿然说道:“你别小看了他,他可是当年以一人力战少林高僧,而毫发无损!”桦离一扭头,心里虽觉恐慌,但是嘴上犹自不服道:“那少林和尚也没见得有多厉害,上回一个还不是被我以琴音击散了他的内力,他不是说他是什么少林第一么?”那老者再无趣也听得出来是这个古怪女子的强词夺理,叹了一口气,带头向着城西处走去。
白二使劲的跑着,也不管会不会被城防的军士当成刺客。刚运气越过一个墙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未待他转身去看,只听一老者声音飘过来,“这位少侠,可否停下一叙啊?再跑下去我老骨头都要散咯!”白二头皮一炸,左脚一踩右脚借力拔地而起,随手洒下几枚暗器。那声音又飘过来,这次好像更远了,但是白二绝对明白此人武功之高,单不说此人轻功,就以他的内力自己也够死上百回的了。当下,一落地,手按短刀,朗声道:“哪位高人在此,小子我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还望前辈放我离去。”白二说完了,那人没有做声,他按捺不住,刚想起身离去,却被一股大力压的险些喊出声来。待他看清,只见眼前立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佝偻着背,活脱脱一个叫花子的样子,白二不敢乱称呼,小心的打量老叫花子后,方颤声道:“前辈,我实在有要事要向将...姜家主禀告,还望前辈放我离去,日后见到前辈必当重谢!”白二忽然觉得鼻头痒痒的,抬眼一看,只见老叫花子披着一头乱发凑到他脸钱,一股子怪味快要让他吐出来。“你家主子是谁呀?”老叫花子开口问着,不等白二回答,便自言自语起来。“你家主子,今晚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来...是救一位故人!”说着斜眼看了看白二,“你说有事回去禀告?”
白二忙一抬头道了声是。那老叫花子嘿嘿一笑,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说神木林寻他来叙旧了”“可是前辈...”“听我说完!顺便把这块羊皮给一个木讷呆滞的小子,再的就没什么了”说罢仰头望着月亮,白二呆呆的接了。只见他轻轻的一挥手,迎面一股大力拖来,力度柔和,白二借力扭身跳上房檐,对老叫花子一抱拳,隐入层层叠叠的房舍中去了。远远的,只听老叫花子说了一句:“有命活着就来城郊见我,我且替你会会他们”。而后便没了声音。
月亮刚隐入云层里,白二还没跑多远,几条黑色的身影便从白二身后又悄悄的抄了上来,为首的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只听远处几个地方都有啸声回应。那领头的这一声显是运上了几分内力,震的白二头重脚轻,脚下一滑躺倒在屋顶上,只见淡薄的月光下,一人持枪狠狠的向他扎来,那气劲刮的他脸上隐隐作痛。白二一把解下佩刀,当下拼全力把刀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