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火星与地球之间的距离随着其公转而发生变化,最近的距离约5500公里,最远的距离则会超过4亿公里。按照目前地球飞船的速度,到达火星的时间最短需要半年。”陆德兴致勃勃在我耳边谈论起不知从何得知火星的事情。
我和他走在落叶满地的校园小径。一场密集秋雨之后的大地,松得如同被火辣辣的太阳晒过的棉絮,黏黏软软。一株株越头而立的青杉树也被沐浴得舒舒服服,轻松昂起头张开羽翼,仿佛正享受着月华与灯光的投影。遥远处的稀稀疏疏说话声缓缓传来,回荡出一首紊乱节奏的夜曲。
“既然如此远的距离,为何非得去火星建房子?”我带着困惑与好奇,看了看这个满脑子装着奇思怪论的男人。
“科技更新速度超越想象,缩短飞行速度也将是必然,何况几十年前登陆火星就是人类发展的计划,人类为此倾注的梦想成本是入驻火星的不竭动力。”这个时候的他像个站在讲坛上的演讲家,一字一句的向我陈述,眼神始终散发着自信的光芒,连夜幕都无法掩饰那坚定的目光。
“火星上的河流清澈到底,表面上是不毛之地,地表下却长满葱郁的绿草,常青的高树,芬芳的鲜花,漂亮的如同真实存在的天堂。”他继续喃喃的说道,眼睛举止不定的放在我的脸上,想到他的腼腆,我止不住的想笑,好歹我忘记了他的可笑,而记住他的可爱。
我在他的描述下,想象着那片神秘之地的迷人,仿佛我已经置身在遥远的星球,我自由奔跑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小溪潺潺而流,鼻尖嗅出淡淡清香,树木密布绿叶,叶子在明媚的阳光中熠熠发光。
我走近他一步,稍远的距离减少,然而缩短过程中,想起他的陌生,我的顾虑。我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我的心绪也跟着复杂、慌得胆怯不安。
“说的让你不相信了?”陆德突然转过头看我,转身速度超乎我的想象,以至于我吓了大跳。
“没呢,我可是因为烦恼一些私事罢了。”被他察觉到我的窘态,我慌做解释,把我的双眼轻松的放在他的脸上,双手微微一挥,像是甩掉我手中的不自在,我回头轻轻转了一圈,迅速转移话题,对他说道,“这些天,你又翻看了些什么书?”
我又从黯淡的灯影下看他轻轻浮动嘴角,富有磁性的声音,一入耳便化作了催眠的乐曲,仿佛能使我停滞时间。他那面部肌肉的牵动又不乏魅力,加之头脑聪慧睿智、谈吐成熟得体,让我愈来愈欣赏起他,也愈来愈爱上他。
“读的都是一些社会交际方面的书啊,比如《如何做一个受欢迎的人》、《和谁做朋友?》、《社交中的二十点》等等。”
“喔…可有意思吗?”我问。
“无聊极了!都是些说教内容,全篇作者的经验之谈,个人见解,写得枯燥至极,能够拿出来卖,算是奇迹。”陆德以一副专业批评家的口吻说道,虽然带着他的偏见,但我并不反感,因为他大多数的观点是有道理而言的。若要他一一说出来,他定把我说的口服心服。
“或许有些内容能帮助人不可。”我微笑的说出自己的观点,“社交可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那只能是针对别人,反正我觉得不靠谱,对我估计是没用了。我根本不赞赏这种东西,尤其反对强加于人的东西拿出来说教。”
校园突然起风了,风渐渐变得猛烈起来,伴随着“呼呼”声,地下的枯草相互交错,发出“滋滋声”,路旁的树木一棵接一棵摇晃起来,像涨潮一般起伏,许多片叶子“嗖嗖”的飞扬起来,仿佛夏日中的蝴蝶无力抵制飓风而被卷向空中,我望着这个场景美极了。
陆德在这时凝视起我来,右手从我的头顶探出,我被他这举动迷惑起来,同时不禁深感紧张,莫名而来的酥麻从我头顶传至脚后跟,使得我的身体奇怪的摇摇晃晃。
可他仅仅在我头上比划了什么,待手拿下之时,看到他握住了几片叶子,我才知他从我的头发上摘下几只叶片。
几秒后,我意识到紧张过度,便挤出微笑,轻声附和他道,“社交方面的书都是千篇一律,说教味十足。”
“照我说,这类书就没有必要出版嘛,每个人性格都不同,人人哪能根据书本做事做人,过于依赖书的人都是书呆子,呆得连走路都要想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哪能够考虑那么多嘛,教条和格式束缚着人的自由嘛,只会误人前途。”陆德依旧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他认真的表情让我认为傻得可爱,事实上,他该是个聪明人啊。
因他未察觉我的紧张,我的内心舒缓一阵气,侥幸让我变得从容不迫,我自信而镇定的望着前方即将走过的路途。
013
我和陆德是大学第二年认识的,熟识之后,我们常常约定在学校几片广袤的树林中散步,一边缓慢的走,一边轻松的聊。一走起来就是好几个小时。
十月份的一个平淡无奇的晚上,掀起的秋风吹在叶子渐黄的小树,整个校园回荡着树叶相互碰撞的“沙沙”声,郊外刺耳的卡车声不时划破寂静的夜空,空中极速划过的飞机发出嗡嗡的低呜声。
我一面聆听着声音,不时望着夜空中两颗闪烁的导航灯,一眨一眨的像是星星一般,皎洁的娥眉月似乎被这庞然大物所惊吓,怯弱的躲在天边深厚的云层中不敢露出。
而我正置身在飞机驶过的庞大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