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范铉超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幽幽吐了一口长气,总算是考完了,他觉得他不但能全都写完,还保持着上辈子考试时的好习惯留下空余时间检查,实在是幸运。
范铉超还见到有的人还没考完就被扶出去了的,自然是别想再考了。即使能撑下来,身子比较弱些的也是要病倒的。
他自从蹲过锦衣卫监牢以后,身体比以前虚了很多,这一年里虽然每天锻炼,只是回不到以前的身子骨了,平时不能太过劳累。
这回是静传和静楼两人来接他,正垫着脚张望呢,见到范铉超出来,赶紧上前上前接过考箱。
静传还怯怯地问:“少爷,没影响你发挥吧?”
范铉超笑道:“我进了考场,拿到卷子看了一遍,就去睡觉了。反正整整有三天呢,谁写不出几道题啊。”
静传听了更紧张了:“那……那……会不会……”
“没事,我都写完了。”范铉超手一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不是睡那一下,我还不知道要写出个什么东西来呢。”
静楼笑眯眯地崇拜说:“少爷睡了一上午,还能都写完,果然是文曲星下凡。”
范铉超一向知道静楼是话不多说的性子,这会居然会这么来一句,眼珠一转,看向静传,就知道是怕范铉超以后再提起此事。“你也是向着他。”
静楼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就这么连考了三场,范铉超一考完就病倒了,休养了几天才缓过来。而这时候,已经快要到放榜的时候了。
范铉超一边苦笑一边想着这次等待放榜的日子还不算难捱,至少每天只想着怎么少喝一点苦药汁了。
养病那几天,倪后瞻、白阳和朱由检都来看望过他,见他只是劳累过度,松了一口气。
倪后瞻是闲不住的性子,他在考前说要去长春苑放松放松,以后就没机会了。等到考完了,他又说就这么几天了,放了榜就是举人老爷了,再去就失了身份了。
范铉超和白阳上过一次当,再也不肯和他去了,倪后瞻自然也不敢单拉着朱由检去,不过他也有其他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耍得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
朱由检偶尔来看望他,下下棋说说话,一来二去,两人之间那种淡淡的隔阂感也就消散了。
朱由检来的次数也不算少了,范府的主子下人们也熟识了朱由检,就连远在吴桥的范景文也说信王殿下过不了几年就要外派封地,不用避嫌。
也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范铉超并没有觉得和朱由检的交往受到压抑。朱由检也是,越和范铉超交往,就越能将他本人和“忠臣范景文的儿子”这个身份区别开来,交往也就越轻松。
就连八月三十这天放榜,朱由检也陪着等在范府里。
要说范铉超不怕是不可能的,大概就像是一种得了一次第一名,就害怕以后的第一都被人抢走这种感觉吧。
天色还早,张氏就早早派出人去贡院外看榜,家里也准备了红布条和鞭炮,就等着报喜的人来呢。
全家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让一向事情不到最后不敢下结论的范铉超有些心慌,不过陈先生听了范铉超说了题目,背下他的卷子,也拍手大笑,说这次范铉超至少也能得个前三才是。
小厮喜滋滋地回来报名次的时候,朱由检和范铉超正看似老神在在地下着棋,朱由检是下棋的一把好手,朱由检也不弱,两人每每遇到都要厮杀一番,甚至能下上把个时辰。
只是他们段数相近,今天刚上手,朱由检就敏锐地发现范铉超心不在焉。心中失笑,手上却还是一步一步蚕食范铉超的地盘。等范铉超从心事里分神看一眼棋局——我怎么下成了这幅惨样?
朱由检落手棋定,“你输了。”不趁着这时候狠狠赢上一盘,怎么对得起这天时地利人和?
范铉超哀嚎一声,连叫再来。朱由检却不下了,“这就快到时候了,你也收拾收拾吧。”
范铉超说:“我从早起就在收拾了,你瞧瞧我身上都带了几个玉佩了。”
朱由检细看他,穿了一声天青色袍子,一头长发用红丝紧紧束好,腰间戴了两枚玉佩,一枚是他戴惯了的,另一枚刻着鲤鱼,取了鲤鱼跃龙门之意。另一边还坠着一个香囊,的确是再也带不上其他的了。
眼中泛起笑意,朱由检道:“你这般年轻的公子哥,明年春闱榜下捉婿,恐怕是要被人捉去了。”
“什么捉去了,我又不是唐僧。”
《西游记》是嘉靖朝写出来的,这时候已经很有名了,范铉超第一次读到的时候还颇为兴奋,他的书房里还收藏了各式版本的《西游记》呢。
朱由检见他不信,笑了笑,正要说话,静传便风一样地冲了进来。他早起就被派去贡院前看榜,这会回来,肯定是有结果了。
“怎么样?!”范铉超也顾不上什么唐僧不唐僧的问题了,戴着静传焦急地问。
“解元!”静传一脸兴奋,高兴程度简直跟是他自己得了解元一样。自家少爷得了解元,他在书童里走路都生风啊。
范铉超已经惊得呆了,朱由检上前来拍他肩膀祝贺,他才反应过来,“我中了解元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范铉超措手不及。
张氏从考试那天起就开始吃斋念佛,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她也心急,只能更专注地跪拜观音菩萨,只是手里的念珠转得越发快了。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