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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杜氏,雨竹坐在炕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站起了身……
不提她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是为了谢氏,她也不能视而不见。
在防寒的厚帘前站定,小丫鬟见了刚想禀报,就被雨竹止住了。
里头隐隐约约传出一个婆子谄媚的声音:“……这马上要过年了,我们虽然隔得远,也想来给太夫人请个安,拜个早年,叩请您万福金安荣贵平安……还盼着您能赏几个‘福’字下来,过年时贴在门上,也好沾沾您的福气。”
诸邑公主笑声轻快,道:“起来吧,你们在庄子上也苦了一年了,这么点小盼头算得了什么?正好昨日闲来无事,便多写了几张,可都便宜了你,回去贴了取个吉利儿吧。”
于妈妈看自家主子红光满面的模样,老脸上也笑开了一朵花儿,忙不迭的要亲自去取。
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迎面进来的雨竹时僵住了,然后她缓缓屈膝“给二太太请安。”
雨竹笑着点头,微微朝诸邑公主行了个礼。
“这儿倒是热闹。”
往下扫了一圈,地下站着不少婆子,应该是各处庄子上派来国公府送年例兼回话的。说话的蔡婆子是庄子上的一个管事婆子,因经常往府里送些新鲜蔬菜,人又利索能言,在谢氏面前很有几分体面。雨竹对她那异常丰硕的胸脯印象较深,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今天她穿了件官绿色的绸布褙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插了一根小拇指粗的银簪子,看上去很精神。见雨竹似笑非笑的看过来,那婆子讪讪一笑。闷了头不敢再言语。
季氏偷偷松了口气,笑着接口道:“公主在指点我主持中馈呢……人一多就热闹。”
管了近一年的家,季氏的进步是极其明显的。
诸邑公主笑道:“过年就要热热闹闹才好……我看到单子上有青羊和鹿筋,晚上正好能加菜,做个……”
雨竹可不想让她就这么掀过去。当即扭头和季氏道:“义哥儿媳妇。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公主怎么可能有功夫指点你主持中馈?我们这儿和蒙古那边处理庶务应该不一样吧……便是你偷懒。也要寻个好些的理由才是。”
闻言,季氏就笑了,亲热地斟了杯茶放到雨竹面前。道:“您目光如炬。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你们两个,倒是伶俐。”诸邑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忿色,片刻又强笑道:“可惜猜错了,我自九岁起就随母后学着料理这些。菩萨保佑,这么多年还没忘。”
“原来是这样。”雨竹啧啧两声。忽又叹道:“那您还在老公爷面前说不插手管家……真是太可惜了。”
诸邑公主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可惜么?那往后要是义哥儿媳妇忙不过来,我就……”
“教盈姐儿和馨姐儿主持中馈?”
“来瞧瞧”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雨竹快速接上“这可太好了,沾了您的福气,往后说人家也体面些,可惜还要等上好几年。”
季氏两眼放光,不消雨竹示意,就笑着开口:“我替两个孩子先给您道个谢。”
雨竹抿唇轻笑,又端过身边的茶杯喝了。热茶,这才像是刚刚发现厅里还站着不少仆妇:“……大伙儿都辛苦了,马上到了午间天暖雪化,路上不好走,我就不多留你们。”
婆子、媳妇子们忙屈膝退了下去。
“瞧,蔡婆子今儿可丢了老脸了。”
“可不是,谁叫她上赶着贴太夫人的好,肯定遭二太太和大奶奶记恨……她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哼,没点眼力劲儿还想往府里凑,安心在庄子上呆着吧。”
……
几个婆子说笑着走远了。
蔡婆子咬着牙,冲前面几人的背影狠狠唾了。,骂道:“一群老不死的窝囊废,自己乐意窝在泥巴地里老死,还不准别人往上奔,什么玩意儿。”
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媳妇子颇为忧虑的看了眼自己的婆婆,轻声道:“看着太夫人似乎没有管家的念头啊,您犯得着惹大奶奶不高兴么。”
“你年纪轻轻的,懂什么。”蔡婆子不高兴的嘟哝一声,扯了自家大儿媳的胳膊快走几步,又左右张望了两下,才低声道:“太夫人虽是继室,可她是嫡长公主下嫁,又是大***太婆婆,二太太的婆婆,太太奶奶再有能耐也攀扯不过一个孝字。辈分高,年岁又不大,往后府里二三十年怕都是太夫人的天下。不趁着这时候巴结,等太夫人真正管家了,那些小人还不跟苍蝇一样凑过去献媚,机会就少了。”
“可是太夫人跟老公爷说了不会接手管家啊,这话都说出口了,还能反悔不成?”
蔡婆子得意洋洋的扯了媳妇,边欣赏着沿途的景致,边道:“你当主子的话就是一口唾沫一口钉了?笑话,连那位都不定能做到哩……再说了,婆婆折腾媳妇、孙媳妇还要理由不成,那手段就跟河里的石头一样多。”
伸手指了指天上,蔡婆子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媳妇一眼,最后一句上还刻意加了重音。
那媳妇子乖顺的垂了头,扶着蔡婆子往前走,嘴里还殷勤道:“娘,前面有石阶,您小心脚下。”心里却暗自咬牙:你个老货真当天下所有的媳妇都跟我一样好欺负么,要是我爹没病死,谁会这么受你糟践……
那边待众婆子媳妇子走了之后,诸邑公主脸色僵硬,略说了几句后就起身离开了。
待得诸邑公主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季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