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武功高深,远远超过我想象。
尽管如此,他仍是如假包换的大活人而非鬼神,所以,我始终也无法对他用出“曼陀罗”或是“韦陀降魔杵”这种神魔之技。
不过也莫太小看我。看似简单的几剑,也蕴含了独特的密宗气劲和心法。
我出剑似快还慢,便是教黑衣人难以把握我的速度;而剑锋震颤,像蛇舌头般灵动,则是教他摸不清楚我的攻击方向。羲和作为插心剑之佼佼者,剑刃刚利,剑身柔韧,正好融合我的剑术与心法,相得益彰。
怎奈黑衣人以无招胜有招,好整以暇,每一次劈挡都对准我招式中的破绽,有巧夺天工之妙。
最气人的是,到现在为止,他几乎都没有大动作,眼角也始终悬着一个淡定的讥诮神色。
等他真正出手之际,才是此战真正开打之时。
我虽抢了先机,却均为对方轻易化解;不仅如此,还把要自己陷于不得不屡次先发反受制于人的窘境里。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恐惧到几乎战栗。
被罗睺王打死那一次,与其说是恐惧莫如说是“后怕”;被鬼如来“鬼禅六断”招呼的那一次,也是好奇多过害怕。即便是再后来让我冰冷彻骨的洛洛,或是伤我膏肓的公孙佳人,都让我清楚知道:他们不是凡人,所以我出手也无需顾忌。
但面前这黑衣人!!!
明明就是凡人!!!为何身手毫无破绽!!!
不过,既已知道自己无路可退,我便索性放开一切思想杂念,心无旁鹜。
渐渐心境平和直至大光明。
以心御剑,以气御心。
忽地一剑看似漫不经心刺向他肋下后,我内心突然涌起奇妙的惊喜。这一剑往上可攻面门,往下可攻心房,他的手势此前已经露出破绽,我下意识的这一招,正是封得他无计可施。算是活学活用了吧。
果然黑衣人也“咦”一声,不再劈挡,而是全速后退,干脆闪出战圈。
尚未站定便笑道,“姑娘真是叫人佩服。”
我趁机平息一下自己的恐惧,收剑强笑道,“佩服什么?”
他答,“明明先前还见你有些慌乱,怎地突然之间又心平气静了呢?最后这一剑我若不全力闪开,只怕已经受伤。”
我吁出胸中一口浊气,淡淡道,“过誉了。”
他笑意更盛,“在下此刻又佩服又矛盾。姑娘聪明绝顶,每次见你,你武功修为都更加精进。在下正在思索:是不是不要遵守三招之约,而是杀了索性姑娘?今天若让你走脱,以后要杀你,恐怕会难上加难。”
随着笑意更盛,他眼中的杀气也更盛。
我摇摇头,“我此刻却只有后悔。为何冲口而出约定三招?太多啦!你动手吧,一招肯定要我性命。如此你既满意,也不算违背誓约,因为我说过任你处置的。”
嘴上这样说,身心仍旧随时准备着全力以赴。
羲和剑锋发出的剑气,随着我的身心念力有若水银泻地般四散。
黑衣人立刻察觉,哈哈一笑,“姑娘太抬举我了。看招!”
这次轮到他抢先出击。
嘣!
一拳袭来,劲气横泄,激碰到细雨,雨丝竟都违背力学常理,向四面八方飞散开去。
这一拳来势甚急,杀气森森。最可怕的是乍看是拳,细看又似乎是掌,就算躲开这一式,也根本不清楚他的下个动作会是什么。
我竟兴起无从抗拒的颓丧感觉。
当下只能举剑去挡。这一挡,也是心念所致,漫无目的。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心生灵犀,羲和剑竟正好全面迎上那一拳。但那一拳凝集了黑衣人全力,剑身巨震同时,我则忽觉天旋地转,身体斜飞出去。
不过我在慌乱之际还是努力握牢剑柄,并尽量调整下落姿势。
站稳后,冷风过处,浑身血气翻涌,恶心欲吐。
终于开战了。
他收回手,卓然而立,“了不起,能接我全力一拳而不倒下的,姑娘尚是第一人。”
我压住反胃感觉,冷冷道,“少废话。一招了。”
他呵呵一笑,“能够再次见到姑娘花容失色,真是在下荣幸。”
说着,变拳为掌,瞬间当胸搠来。
看见他的掌,我突然福至心灵!
傻瓜!怎能因噎废食呢?
因为有了羲和剑在手,居然把我最擅长的密宗手印和咏春给忘记了!
我似看到曙光,娇嗔一声,“临!”
右手羲和剑如闪电般破开黑夜,斜斜刺向他腹间;左手却同时动作,真气凝集,日轮手印虚晃出无数掌影,不仅化去他的那一掌,更顺势掠至他喉间。
他更是吃惊,收掌以挡我手印,另一手再次撮指为刀,截住我的羲和剑身。
一声闷响,两掌在他面前对撞,我们二人也同时翻飞。但我毕竟还是占了有宝剑在手的便宜,顺手一削,羲和锋利的剑刃裁掉了他手臂上的一片衣裳。
虽然又飞出去了……不过在半空中我还是很窃喜的。
我从未用过剑,也从未想到自己的武功修为,还能达到这左右互搏的层次水平。
彼此立定后,黑衣人终于不再笑了,脸色凝重。
我不理他,强挤出一丝笑容,“两招啦!”
就是讨厌他老说我花容失色。哼。
他看看臂上残衣,沉声道,“姑娘可知这招已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因最后一招我决定全力出手了。”
我虽觉得胸中血气翻涌得难受至极,却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