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破坏了气氛,萧铭也不好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吐露心意,他相当狠心地忽略了玄钺略带不满的视线,朝着玄钶行了一礼:“正是妖族赤王。l.”
玄钶被自家师弟犹如实质性的目光瞪得莫名其妙,不过此时他却没有精力深思,双目仍旧盯在红色大鸟身上。
红色大鸟先是被打伤,随后被提炼出全部精血,此时只能无力地扇动一下翅膀,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毫无修为的他非但不能化为人形、也无法口吐人言了但那双金色的鸟瞳却仍旧显得那么高傲、冷漠。
玄钶看着赤翼鸟,表情有些恍惚。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比如当年与赤王在关押他的禁地把酒言欢,比如他下决心放走赤王时的不安与忐忑,比如赤王食言而肥、将师父打成重伤时的自责与悔恨玄钶曾经幻想过千千万万种手刃赤王的场面,他以为自己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甚至会为此而付出生命,却不曾想过,赤王有一天竟然会以这样虚弱无力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良久后,玄钶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萧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赤王是如何落得如此下场的”
“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待到面见掌门后再逐一叙述吧。”萧铭微微摇头他可不想将同一个谎言重复两遍,因为这会大大增加被拆穿的几率。
玄钶也并未执着,沉默着点了点头。
洛水宗掌门来得极快,在看到“毫发无损”的萧铭后终于缓和了紧绷多日面容,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脏。
所幸萧铭无事,不然玄钺怕是也要跟着毁了。洛水宗掌门对这两个后辈又是欣慰又是不满,能有一个心心相映、祸福与共的道侣固然值得庆幸,但万一其中一人遭遇不测,那绝对是要连累另一个的节奏。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被抓来妖族你的徒弟呢赤王又为何落得这样的下场”洛水宗掌门按耐住将这两个小辈训斥一番的冲动,率先开始处理正事。
听到掌门的询问,萧铭微微有些讶异,他看了玄钺一眼,迟疑道:“掌门并不知晓我和天羽与妖族之间的关系”
“当然不知”洛水宗掌门瞪了瞪眼,朝玄钺冷哼一声,“玄钺只说你们十有八.九是被妖族抓走的,却死活不愿吐露缘由,简直气死人了”
对于掌门的指责,玄钺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认真地看着萧铭:“我向你承诺过,绝不让第三个人知晓。”
萧铭心中一软,轻轻捏了捏玄钺的指尖他知道玄钺重诺,却不曾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他仍旧会坚持自己的诺言,不由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看着两人之间黏黏糊糊的作态,洛水宗掌门越发不满,却不料不待他继续质问,便见到萧铭一撩衣摆,干脆利落地双膝跪地。
洛水宗掌门被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
“晚辈做了错事,自然要请罪。”萧铭微微垂头,当下便将自己的徒弟有妖族血脉的事情和盘托出当然,他隐瞒了自己在收徒时就知晓陆天羽是半妖的事实,反正陆家早已被杀人灭口,反而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陆天羽幼年时如何被族人欺压折磨。他与陆天羽偶然相识,对这个孩子格外怜惜,后来发现此子天赋绝伦,便动了收其为徒的念头。待到知晓对方半妖身份,推断对方生父为赤王后,他也不忍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被驱逐、伤害,故而帮其隐瞒了下来,一直到陆天羽被生父发现,连带他一起被抓来妖族。
总而言之,萧铭在这一过程中就是一朵白莲花,先是因为善心而被蒙蔽,再是因为对庇,他所做的,是纯善而心软之人都会做出的选择然后将一切罪责都承担在自己肩上。
“这一切都是由于晚辈私心所致,晚辈深感愧疚,愿意领罚。”萧铭俯首,声音平静,却带着细微的颤抖。
玄钺在一边看着格外心疼,更是选择性忘记了自己曾经知晓的一部分“真相”,妇唱夫随的与萧铭并肩跪下:“弟子知情不报,理应同罪。”
洛水宗掌门抚着胡须,轻声叹息。他虽然责怪萧铭隐瞒了这么一件大事,差点铸成大难,却也能感同身受。做师父的,对于自己心爱的弟子总是下不了手,总是希望对方顺顺利利的,但凡是能抹平的差错,就会想着伸手帮忙抹平比如陆天羽之于萧铭,比如玄钺之于他。
这些晚辈,一个个都是讨债鬼,却让人不得不心甘情愿地庇护着。
“行了,都跪着做什么站起来请罪的事情以后再说呢,先说说正事”洛水宗掌门哼了哼,拐弯抹角地将“请罪”从“正事”中抹去,果断延续了护短的传统。
萧铭与玄钺低声应是,随后双双起身,玄钺继续沉默,而萧铭则开始描述自己与陆天羽被妖族抓走、关押的经过。
只要揭过了陆天羽半妖血脉的过错,接下来就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萧铭抹去了自己在其中做的小动作,将抓半妖做实验的责任推到赤王身上,然后将最后陆天羽的下落更改了一下:“那赤王听到有人攻过来,便令妖修将天羽与药缸一同搬走,自己则出去查看情况”顿了顿,萧铭希冀地看向洛水宗掌门,“天羽的下落,可曾有人寻到”
“不曾。”洛水宗掌门摇了摇头,有些不忍看萧铭瞬时间黯淡下来的眼神,却不得不狠心挑明一切,“他是半妖,如今大约已然剔除人族血脉,成为了真正的妖族。你就当没有这个弟子吧,毕竟人.妖殊途,你为他做的已经足够了。”
“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