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针
明嘉靖年间,在沈阳城郊的三里店有一户姓习的人家,家中只有夫妻两和一个年方及笄的女儿,家境也算殷实。习家女儿小名叫做丽娟,生得是聪明伶俐清秀可人,因习老头和妻子王氏年过三十才得了这么一个独女,两人是爱若掌上明珠。这年初春时节,丽娟和几个女伴出门踏青游玩,不想傍晚回家后便直呼头晕乏力,连饭也未曾吃就上床休息了。老两口以为丽娟白日玩的累了,所以也没有在意,不想晚上睡到半夜,忽听一阵喧笑声将他们从熟睡中惊醒。习老头和老伴醒过神来便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女儿丽娟的闺房中传出的。老两口心中不由惊疑交加,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女儿的房间,莫非是丽娟在说梦话不成?想到这里习老头便让老伴王氏披上衣服去女儿房间看看。
待王氏掌着灯推开丽娟房门,却见她仍然好好的睡在床上,只是口中不停的大声自言自语,只是语声忽男忽女,好像梦中在和人交谈。王氏见状心中疑惑不已,急忙上前将女儿叫醒,一问之下丽娟方道白日赏花之时曾遇见一个身着黄袍的年轻男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fēng_liú倜傥,一见她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良久。丽娟见状心中害怕,急忙拉着几个女伴匆匆离开了,临走之际她回头偷偷看去,那男子还冲着她微微一笑,将她吓的小心肝扑通乱跳,自那之后便一直感觉头晕乏力,所以一回到家中就先睡了。不料睡到半夜忽见那黄袍男子推门而入,坐在她的床边和她说话,开始她大惊失色想要喊叫,可是用尽气力却又喊不出来。男子见她惊恐万分,于是不住安慰于她,只说见她生的貌美如花心中很是倾慕,想要和她做一对长久鸳鸯。丽娟本来心中十分恐惧,可是听男子说着说着不知怎的也就不怎么畏惧了,渐渐还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起话来。两人正在调笑之时王氏便推门而入,年轻男子也随即化作一股青烟不见了。王氏听罢不由满腹狐疑,想起方才进来时并未看见房内有什么陌生男子,以为女儿只是做了一个春梦,于是安慰了两句便转身出了门,待回房中给习老头一说,他这才放下心来。
不想第二天夜里三更刚过,老两口又听见女儿房中传来喧笑声。习老头听了半响,心里终究放心不下,于是便亲自和王氏一起到丽娟房中查看。两人推开房门一看,发现女儿仍和前晚一样在自言自语,王氏正待上前将她叫醒,忽听她尖声细气的说道:“有人进来了,我要先走一步。”话音将落只听一阵风起,窗户砰的一声就打开了,似乎有人刚刚窜出去一般。两人听丽娟方才所言居然如同男子之声,再看窗户又无缘无故的被打开,心中不禁惊诧莫名。王氏急忙奔到床前将女儿叫醒,这次丽娟醒来依然是迷迷糊糊,所言和前晚一样。习家夫妻俩听罢不由面面相觑,彼此心中都惊疑不定。他们担心自己一走女儿又有什么不测,于是便让王氏陪女儿同睡,看看到底有何异常。好在这后半夜丽娟睡的很熟,也没有再说什么胡话,王氏见状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早晨起来,只见丽娟精神恍惚,整整一天不思饮食,老两口问她话她也不答,只是一个人坐在闺房发呆。习老头和王氏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都为她忧虑不已。到了黄昏,丽娟忽然推说身体疲倦,又早早熄灯上床睡了。习老头见状放心不下,仍让老伴去陪女儿同睡。
不料到了半夜,王氏又被女儿的胡言乱语所惊醒,她起身一看,只见丽娟双眼紧闭,口中却喃喃说个不停。王氏看着女儿,脸上不禁满是忧惧之色。她正准备下床将老伴叫来,却看见丽娟忽的睁开双眼,眼中绿光闪烁,瞳孔缩成一线,面目诡异的紧盯着她。王氏见此情形大吃一惊,口中惊呼一声便欲下床去找习老头,不料双脚刚刚挨地就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两眼一黑便砰的一声摔在地下人事不知了。习老头在自己房中睡的正香,忽听隔壁老伴大叫一声便没了响动,他心知大事不好,于是急忙起身掌着油灯过来查看。没想到一进门便发现王氏摔在床下昏然不醒,额头还渗出汩汩鲜血来,女儿却浑然不知,依旧在床上说个不停。习老头一时惊慌失措,急忙上前先将王氏扶起,口中一边呼唤,一边用衣袖替她擦拭额头的血迹。正在手忙脚乱之间,忽见丽娟猛然从床上坐起,将头转过盯着自己,眼中绿光莹莹,一字一顿的大声说道:“你家老太婆太不懂道理,冲撞了本大仙,姑念她这是初犯,这次就不予计较了,下次若是再犯,本大仙定当不饶!”声音尖利干涩,犹如蝉噪,绝非女儿平时的声音。习老头看见老伴摔的头破血流,本就心惊肉跳,此时再看女儿如此诡异,更是魂飞魄散,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急忙抱上王氏夺门而出,耳听身后传来一阵狞笑之声,在寂静的夜空中让人觉的更加毛骨悚然。
待他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房中,将老伴放在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王氏这才慢悠悠的醒转过来,一睁眼看见习老头便止不住的流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习老头问她如何摔倒,她便将方才之事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习老头听罢,叹一口气对王氏道:“看现今之情,丽娟要么是得了什么疾病,要么就是撞了妖邪。我看眼前之际是要先找个大夫来给丽娟看看再说。”王氏听了也觉除此之外别无良策,于是便点头同意了。好在过不多时天色已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