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丝丝凉意游走,感觉很舒服,可惜全身动弹不得,连眼皮也支不起来,朦朦胧胧好似进入混沌世界,心中喃喃道:“我不是被扔进沸腾药鼎了吗?如何没有热力煎熬?现在又是什么状况,是好是坏?难道,难道我已经死了?”
对于死亡没有太多激动,至少这种状态还算过得去,有种放下沉重包袱轻松感,那是一种解脱,一种灵性回归,突然从“九天之上”传来声音,起初很模糊,渐渐意识游戈过去听到召唤:“田茂平,田茂平,你快醒醒,快醒醒!都是你害得,这次任务人家评定等级要降分了。”
声音有些熟悉,似乎从哪听过,心灵一阵悸动恍然如梦:“是了,是那个天魔教宣云使,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女子,可惜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人死一了百了,救命恩情也许只有来生再报。”
静了半晌,正当意识昏昏入睡之际,那好听声音再度响起,先是犹自哀怜叹了口气,接着缓缓说道:“对不起,为了治好你的魔噬以便邀功,我偷偷引来乾天神火催生药力,谁知洗髓药鼎承受不住神火淬炼,其中药液先行沸腾,万般无奈之下才鲁莽行事,结果适得其反使你遭受药力洗刷过于猛烈,万樽血池也难以回天。都怪我非要与别人比试,害了你大好性命,人家实在不是有意的,你的遗物我一定亲手交给田家的人。”
田茂平极为平静,甚至很欣慰,这丫头心肠不坏,魔道之中等级森严,上位者不会在乎底下人的性命,像宣云使这种职位已属天之骄女。至于她与别人比试实属正常,上层斗争向来激烈,纵使家势显赫,也需真正本事才能担当重任,这是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规矩,谁都不例外。
思绪渐渐飘曳,想到田茂春,想到太祖,想到机关兽研究与推衍,不禁惊奇:“人死了还能想这些东西吗?能听到别人的声音吗?显然不能,那就证明自己并没死亡,而是还有意识存在。是的,活着,如此简单答案。”
有了认知,意识一下子清晰起来,不停试图控制身体,哪怕有一点点反应也好,十二年折磨都忍受过来,现在就放弃吗?显然没那么容易,我田茂平永远都是强者,永远不曾失去过信心,因为强者恒强。
内心不断发出呐喊:“给我起来。”心灵挣扎确实起了作用,很快感受到全身麻痹,心脏有力的跳动起来,一下,两下,坚定不移。
“咦,怎么回事?”耳边传来讶异叫声,整个身体随之漂了起来,被一团温暖紧紧抱住,田茂平极力喘息,终于睁开双眼,虚弱的看着惊喜面容,又是如同清泉目光,全然没有先前冰冷,很好看,令人心动。
“太好了,你没有死,刚才只是假死状态,药力还是有用的,你体内生机正在恢复。”女子十分专业的翻开眼皮,亲自把脉。
田茂平激烈地咳了起来,无所谓的说:“呵,我刚才在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才是,所以又回来了。”
“你这人真贫嘴,都弄成这样子了,好好静气调养吧!等会我再来看你。”女子说完飞也似的跑了,田茂平这才发现自己在血池之上,从四壁延伸出殷红藤蔓编成细密大网,这看起来更像一张大型吊床,刚才二人的位置确实有些暖昧。摇了摇头清除不相干东西,正视身体情况,看起来并没有预料中那么糟糕,应当说很不错,虽然被烫得皮开肉绽,但是那药物确实神奇,使身体十几年来第一次拥有了“力量”,对于常人来说这也许微不足道,可是对于一个重症患者却弥足珍贵。
大约半个小时,进来十几个半大童子,七手八脚割断藤蔓将田茂平放在担架上向外抬去,又是九百三十六级台阶,回到一品斋药房,灯光极为暗淡,中央只剩下一号二号两座药鼎,三号已经不见。接着,快速穿过长廊,在迷宫般建筑物中穿梭,透过偶尔出现天窗,瞧见满天星斗,现在已是深夜,不知不觉两次昏迷已掐不准时间。
整整走了一刻钟,担架晃悠悠进了一片露天药圃,泥土清香沁人心脾。戈壁滩昼夜温差极大,就算是在陷空城,深夜也必定异常冰冷,然而四周腾起温暖热气,水声叮咚作响,倒有几分迷踪仙境味道,真是奇哉!
当担架放下,跟随而来的童子们纷纷寻找锹镐在药圃中大肆挖掘起来,大概这里土壤比较松软,不一会挖出两米深坑,田茂平额头冒出冷汗,心说:“不会是要把我埋进去吧?这还没死呢!难道治不好魔噬来个毁尸灭迹?反正去做卧底生死各安天命,太残忍了!”
正从一旁胡思乱想,几个大汉推着三辆铜车赶来,到了近前合力打开铜车闸门,一股子刺鼻气味叫人很不舒服,粘稠黄色液体慢慢注入坑中,每蓄积一段时间就要扬些土壤上去,直到液体流尽为止。
终于,那道婀娜身影翩然而至,宣云使短衣襟小打扮,头发盘在脑后,双臂扎着金边流云套袖,肩披白色褡裢,上面插满各式各样金针,最粗的应该称为“钉子”了,难道要用这些东西往身上招呼?
女子刚到现场就不满喊道:“动作太慢了,五个小时后必须将他送到古神道,再耽误时间本使要你们好看,赶快帮忙下‘地缺’!”
几个大汉顿时慌张,急忙把田茂平扛起,二话不说往坑里捅,这种待遇真是罕有,如今就是砧板上的肉,怎么搓弄随他们吧,身体慢慢陷了下去,索性闭上双眼等待下一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