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回到一行人安歇的偏殿时，因为记挂着这件事，看上去就有点儿恍惚。
浮世正在品茶，看见小冬失魂落魄地走进门，眉头轻轻一皱：
“怎么了？”
小冬回过神来，立刻对浮世跪下行礼，把自己刚才问讯得到的线索和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他。末了，又干脆地俯首请罪：
“师父，徒儿想着这么一个小喽啰，放长线钓大鱼的价值并不高，就毁了她身体里的拾音花根。徒儿莽撞了。”
浮世没说话，伸手把她扶了起来，温柔地替她拂去了膝盖上的尘土：
“做得不错。我想，就算你不毁拾音花，拾音花那头的人，也会主动切断联系的。他难道还等着被人抓住尾巴不成？至于长右山谷……”
浮世顿了顿，继续道：
“那只是一个地名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小冬心里仍有疑窦，水妖的话，让她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还有那句“再世为人”……
她隐约猜到了一种可能，但这种可能，让她有些战栗。
为了避开这个看上去挺荒谬的问题的困扰，小冬仰起脸，迷茫道：
“……师父，你为什么不让我学法术呢？”
一提到这事，浮世的脸色就重新变得冷淡了起来：
“这件事不许再问，也不许再提。法术，你以后不许再学，也不许再用，否则……”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含笑的戏谑：
“……否则你怎样啊？”
对于无由醉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出现的神奇功能，小冬已经习惯了，她的恶劣心情顿时褪去了不少，乖乖地叫：
“无由醉哥哥！”
无由醉晃啊晃的就进了门，用扇子敲了敲小冬的脑袋后，就笑眯眯地对浮世说：
“我说你也是，就知道冲徒弟撒气，其他还知道什么？我看你就欠百里收拾你。”
说完，他就又上手揉了揉小冬的头发：
“小冬啊，想不想跟无由醉哥哥下山玩儿啊？”
小冬还没来得及开口，浮世就冷冷道：
“别想。你上次带她去喝花酒，别以为我不知道。”
无由醉一脸正气地摊摊手：
“我把她女扮男装带进去的，还让她点了姑娘玩儿呢。怎么？你也想去？”
浮世被呛了一下，不过脸色依然淡漠：
“没兴趣。”
说着，他转向了小冬，简单下令：
“去休息吧。”
小冬退下前，冲无由醉咧嘴轻笑了一下，无由醉也大大方方地挥手，示意自己一会儿会去找她。
揣着一肚子疑问，小冬踏出了浮世所居的偏殿的大门，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百里。
他刚从地牢回来，看到小冬，就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没办法直视小冬的脸庞，看久了的话，他会脸红。
小冬立在台阶上，注视了百里数秒后，低下头，无奈地苦笑。
她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她能感觉到，尤其是这几年，自己看到百里的时候，就发自内心地高兴。就算是刻薄他，也好像是出自一种奇怪的心思。
很简单，想要让他注意到自己。
不过，百里究竟在想什么，她始终猜不透。
明明看向自己的时候会脸红，可偏偏却又把她往外推。三天前，他说让自己嫁给师父时，那生气的模样，让小冬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或许……一切都是她多心了吧？
百里始终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模样，实际年龄是多少，小冬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过去，小冬也一无所知。
两个人的距离，在成为师姐弟后，反倒越拉越大。
小冬叹了一口气，转身而去。
而站在门口的百里，一抬头，发现小冬已经不见了人影。
百里尴尬地抓抓耳朵，仰头看了看悬在半空中的太阳。
今天还是赶快过去吧，过去了的话，就可以和她说话了。
……
偏殿内，无由醉注视着浮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浮世，你说你想做什么？”
浮世望着窗外，表情淡然得像在讨论面前的茶叶好不好喝：
“我说，我要把她的记忆唤醒。她没有完整的记忆，就算长得和她一样，也不是她。”
无由醉啪地一下把扇子合起，敲了敲桌子边沿；
“浮世，你想求完美也不是这么个求法的。她现在不是很好吗？”
浮世端起茶杯，用茶盖拂去茶表面的浮沫，平静道：
“很好？我不觉得。她和百里不一样，她不蠢。她旁敲侧击问了我许多次冬饮冰是谁，刚才，她还跟我提起长右山谷。她回去后，肯定会查那个地方。我知道，平逢所有的书籍中都抹去了我们和北府军的存在，她什么也查不到，可我不认为，还能瞒她多久。不如就把她的记忆还给她。”
无由醉用扇子敲打着自己的手心：
“这样？是挺麻烦的。不过，‘还’是什么意思？当时……”
浮世打断了无由醉的话，把茶杯往旁边的小桌上一放，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师尊给百里的那颗内丹，是不完整的。”
无由醉一皱眉：
“啊？”
浮世抬眼，盯着无由醉，一字一顿道：
“此事，我是两年前知晓的。拾离在殿里和浮生谈话时，浮生如是说的。本来内丹中是储存着她的记忆的，是师父强行把她的记忆剥离了下来，为的就是百里将她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