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来小院的时候,是有多久了呢,一个月?两个月?亦或是一年?两年??沈濯烬不记得,也懒得去记。
乌木色的门,黑曜石的板,还有,青衫衣的姑娘。阳光折射在院子里,撒下一大把原本不属于这里的温暖,安静祥和到诡密。
沈濯烬说,“阿青。”
那姑娘是僵直了身子罢,而后,缓缓回眸,一如往矣的好看,就像书房里挂着的仕女图,缥缈虚尽也欲罢不能。
“你来啦。”阿青声音很低,也是,这姑娘从来都是淡漠的性子,就算杀了人,血染红了衣,那双从来平静的眼,也是犯不起漪潋。
点茶余香,袅袅烟的雾色,笼统着清明,掩了眉目,沈濯烬在左,阿青在右,偏生,隔阻着万水千山都到不了的距离。
指间端了杯,在唇色未及触碰白瓷之前,沈濯烬低叹,“今个是临照的祭日。”而后,垂眉,饮茶,也不晓得是真渴,还是怕了眼前人的反应。
阿青还是不温不火的性子,平淡的音色,是在叙述事实,“哦,我倒是忘了。”可巧,这样淡然,总能最大的惹火沈濯烬。
沈濯烬就冷笑,是什么时候学会这样的表情呢,大抵,他也忘了,“阿青,你与我说,究竟什么才能入了你的心。”
奇巧的瞥了一眼沈濯烬,阿青没有接话,只是这微微一愣,姑娘彷徨犹豫着茶具之间,竟然是不晓得要添茶还是煮茶。
像是许久以后,阿青才回了神,神色安淡,眉目间的光,扯出解脱的感觉,明明净白的脸,却偏生让人觉着生无可恋。
“阿濯,那便是我的错,我也不晓得,你会这么喜欢那姑娘,临照我杀了,是我的错,我与你一杯茶,只当赔礼。”
“你也莫要生气,临照家里,还有个双胞生的妹子,你若要喜欢,也是能娶得来。只是以后,别被人蒙了心才是。”
阿青神色太过认真,到底对这姑娘来说是关心,可送到沈濯烬的耳朵,便又不是这么一回事。沈濯烬就笑,冷冷的伤的人难受,“蒙了心?谁?这世间能蒙了我心的,从来只有一个人罢了。”
那话说的太过难受,阿青垂了眸子,像是难过的抬不起头。
等再次抬眼,沈濯烬已经不在院子里了。阿青摇头,小心收拾茶具,一瞬间晃了神,而那细碎的物什,也没能摆脱命运。
阿青摆开绣裙,指间没轻没重,血珠滚动在苍白的掌,阿青又愣了神,而后轻叹,“罢了罢了,碎了也就碎了吧。”
碎了也就碎了吧,那是阿青最后说的一句话。
沈濯烬后来过来院子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半年,他记得,大抵是因为还在每天数着时间。
随了阿青的愿,果然,临照还有个妹子,今个是沈濯烬大喜的日子。
乌木的门,已经掺杂了半旧的灰屑,有风一吹,就会扬起很多的尘土和乌木。
沈濯烬在门口的时候,突然就开始心慌。
吱呀的声,敲在空荡荡的黑曜石上,清零而又安静。
沈濯烬说,“阿青”,没人应。沈濯烬说,“阿青你在哪。”可还是没人应。
“阿青你说话啊。”风鼓动那系颤巍巍的音,可终究,没人应声。
管家进来的时候,沈濯烬已经翻遍整间小院,没人,真的没有,那抹淡然的让人心恼的青色绣裙,消失了。
管家说,“少爷,这院子里的主子,死了。”
死了??沈濯烬皱了眉,“谁说的,谁说阿青死了。”
管家叹了气,眼前红稠锦衣的男人,风华绝代,可那眼睛里的灰色,太过暗淡,到底是上了心,“少爷,在三天前,我亲手葬了的,当时,你在陪临水姑娘做嫁衣。”
管家说阿青死了,管家说阿青死的时候,他在陪别人做嫁衣,而那人,还是要嫁了自己的。沈濯烬反应不过来,只是执拗着,“阿青没死。”
阿青杀了临照,要用一辈子来还,她怎么能死,那个总是青衫温和的姑娘,还要陪他生生世世,她怎么敢死。
沈濯烬在院子里坐了一夜,管家无奈,这两个不省心的主,生前相恋不相守,死罢想守却无人。连他这么一个老头子都能看出来的情意,偏偏缠了十多年。
天明,露水重华。
而那个本应新婚燕而的沈濯烬,自得小院出门,神色清明,与之管家的第一句话,“我终于知道,她死了。”
那个能唯一蒙了他心的人,不在了。
管家苦哇哇着脸,在沈濯烬死尽的心上,又撒了粗盐细细碾转,“少爷,临照没死。临水临照是双胞姐妹,在我们这的,一直是临照,死的那个,是临水,是王爷派来杀你的暗卫。”
“阿青姑娘知道临水要害少爷,所以杀了她。”
阿青用那双手捍卫了沈濯烬的命,却偏偏被沈濯烬看到,沈濯烬不喜欢临照,只是看着阿青,想着这姑娘可是吃醋。
“不是,”沈濯烬知道,阿青怎么会吃醋,那样骄傲的阿青,她说,“我只是不喜欢她。”连句解释,都不愿意施与,所以沈濯烬怒了。
将阿青囚在偏落小院,却是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她有毒,是骨子里流淌的毒,也是相思的毒。在离开沈濯烬一年零六个月,她死了。
安安静静,没给沈濯烬一丝念想,甚至,没见着沈濯烬最后一眼,被人化了骨,入了土。葬了阿青的身,也葬了沈濯烬的心。
老管家是从小看着沈濯烬长大的,在沈濯烬变卖所有家产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