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辨的身后,是抱着满怀财宝兴冲冲跑出去的铠甲背影;是手起刀落后滚落的人头;是坐在母亲尸首的血污中哇哇大啼的幼儿;是数柄剑矛刺穿的平民,被钉在了墙头上,双脚耷拉了下来,一只鞋不知去向,溪水一样的血从脚背上流过,滴答了下来。
本该是良州城一年中最美的仲春时节,却成了这座城市的丧礼时分。春晚花熏中,空中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恶心的人想吐吐不出来。渐沉的夜幕被远处的红亮火光渲染成了浓墨重彩的舞台。枚红瑰丽的天空下,却是檐梁坍塌,燕鹤殒落,到处充斥着肆无忌惮的嚎叫和苦苦哀求的悲鸣。血雨腥风吹散了漫天的粉瓣花雨,混合着火星渣子落在这人间炼狱的大街小巷中,最终被高高扬起的马蹄践踩进了一地污淖里。
一场群魔乱舞的屠杀狂欢上,礼义廉耻都成了笑话,只有杀戮才是最终目的。人心的妖魔鬼怪一旦放出,就再也难以收回。
在这场狂欢中,仍能保持清醒而不深陷其中的,恐怕屈指可数了。人的毅力,在面对主宰生杀大权,在面对唾手可得的财富,在面对柔弱可欺的美色时,又能有多坚强呢?
毅力和贪欲,是永不能相见的敌人。
林辨踩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身披的细鳞甲从门框上刮过,发出哗啦声。
他扫视着屋里那些围成一圈的兵卒子们,一步步走了过去。刚刚还在助威呐喊的南汉士兵像被集体浇了冷水,都立马安静了下来,自觉的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林辨用目光剐着他们,尤其当他发现了这其中还有静波军的士兵,更是气的抬脚就踹倒了一个。
而那个正在兴头上的兵卒子,也吓的腿软,狼狈不堪的从女子身上爬了下来,慌忙的提着裤子。
“林将军,火气别那么大嘛。”刘昶插.到了林辨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过是本王的一点小乐趣。你若是看不惯,就去别的地方嘛。”
林辨压着隐而不发的怒气,咬着牙质问道:“兴王殿下,我们在入城之前是怎么说的?说好了只对反抗的齐宋守军就地□□,勿伤平民!可你看外面!”他一手指向身后门外那已堆满了尸体的院落,“末将一路过来,我们的人都已经杀红了眼!而且他们都说,是殿下你下的令,凡见宋人,格杀勿论?!”
刘昶轻描淡写的回应道:“是本王下的令。这些齐宋人,本就是贱命一条,留在世上也是浪费,死绝了那是本王送他们的造化!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你那么大惊小怪作甚?”
刘昶转身对那些兵卒子们下令道:“你们都愣着干嘛?继续啊!给本王继续!”
兵卒子们看看林辨,又看看刘昶,有些左右为难。林辨在南汉军中,历来以治军严谨、为人义气而颇有威望,士兵们对他还是有些尊敬惮怕的。
“快啊!”刘昶不耐烦的催促道。突然,他住了口,刚刚还有些戏谑笑意的脸上,霎时黑了下来。
刘昶揪起一个兵卒子的衣襟,就把他扔到了那个被奸.淫的齐宋女子的身上。
“本王的话你们居然敢不听?!快给本王接着操她!快!”
那个兵卒子吓的赶紧扒开裤子的裆帘,掏出了自己的那.话.儿来,却因惊吓软的不行,只能装模作样在女子的下.面胡乱蹭着。
林辨冲过去,一脚踹开了那个兵卒子,又解下自己的战袍,盖在了女子的身上。谁知这时刘昶突然抽出了佩剑,挥剑就砍向了林辨。
林辨早有防备。论武功,刘昶毕竟比他这个常年行军打仗之人要差一些。林辨只是单手与刘昶过了几招,就夺去了其手中的佩剑。
“林辨,你个混账东西!你是要搞兵变吗?!”刘昶被林辨反手扭在他身前,剑刃直抵在他的下颚上,动弹不得。周围的士兵见统帅和静波军的副指挥使打了起来,也不敢上前劝架。
林辨丝毫不惧,冷冷的说:“殿下,即使你是末将的主帅,也恕末将难以从命!现在南汉军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在作战了,我们是在作恶!等班师回朝后,要杀要剐,由陛下定夺,末将绝无二话!”
“林辨,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是吧?本王平日对你青眼有加,你还得寸进尺了?行刺亲王,可是抄家的大罪!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你那林夫人……哦,本王忘了,左右你们也不亲近,你更无所谓了是吧?”
“殿下,抢也抢了,杀也杀了,已经足够震慑齐宋了。请你下令,命所有南汉军队即刻撤出良州城。否则,恕末将以下犯上了!”
“你看看外面,你觉得还能阻止的了吗?哈哈哈,林辨,太晚啦!你看看本王的杰作,这真是杰作啊!哈哈哈!”刘昶一阵狂笑。
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声停止后,刘昶又顿时莫名噤了声。
时间似乎停止了片刻。刘昶突然冲着那十几个南汉士兵下令道:“你们这群蠢物,站那干嘛?给本王继续操那个贱屄啊!继续啊!”
那些兵卒子唯唯诺诺的答应着。那个可怜的年轻女子身上盖着的披风,又被她面前站着的那个兵卒子掀开了。
“我看你敢动她试试!“林辨冲着那个兵卒子威胁道。
“林将军,殿下的命令,属下不敢违抗啊!”他为难道。
刘昶偏了下头,对林辨诡声笑道:“林大将军,既然不愿放了本王,那你就一起欣赏吧!哈哈哈!”
“殿下!”林辨吼道,“不要再胡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