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她们来桃园摘果子时,还是满树满树的桃子,看园子的元真大师坐在桃树底下读经书,而今天一大早走来,居然见到许多小和尚在摘桃子,而元真大师正指挥着几个小和尚将摘下来的桃子洗好削皮切块放到坛子里。元真大师在相国寺辈分很高,听说曾经为官,看破了宦海沉浮于是出家为僧,就在这边看管桃园,如今寺里的小和尚,多半还要称一声师叔。
成安公主胆子大,对着一向刻板的元真大师也没有害怕的样子,见桃子被摘下来了,便跑过去问元真大师:“大师,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把满树的桃子都摘下来了?”
元真大师道了个‘阿弥陀佛’,看了姜眠雨一眼,道:“老衲一直觉得,桃子虽好,每日却不能多吃,也不许人多摘,恐人摘了桃子,或吃多了伤身,或吃不完浪费,都是辛苦结实的桃树的亵渎。可昨日听了慧娴公主一言,才恍然明白,将桃子白白浪费在树上,更是可怜,所以,叫了他们来,将成熟的桃子摘下来,放在坛子里,用蜜糖浸泡煮熟,便能长久存放,往后也能给往来的香客尝个鲜。”
姜眠雨闻言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做罐头吗?没想到这隐居桃园的大师居然还懂得这个。姜眠雨从前以为,当和尚就是要清贫苦修的,可到了相国寺才发现,相国寺的和尚们守着清规戒律,可日子过得也十分滋润,就如每日吃的素斋,也做得十分可口,连京中许多大户人家都念着那滋味。
姜眠雨曾带着成安公主去过寺里的厨房,也问过厨房的师傅,才知相国寺原本只是普通的寺庙,靠着微薄的香火钱,连给菩萨塑个金身都难。后来一名大厨到了庙里出家,就被安排到了斋堂,他看着寺里清贫,便尽量用有限的材料,将斋饭做得可口些,渐渐地名声传出去了,往来的香客居然也多了起来。至于在斋饭上下功夫这一行为,也引起过一些争议,只是最终,也一直保留了下来。
姜眠雨跟着太后来了这一回,也发现这相国寺的和尚中,有许多都是愿意琢磨生活中的小细节,就如那送到每人手中的甘露。
元真大师看出了姜眠雨的惊讶,便笑道:“这法子原是先母在世时想出来的法子。老衲年轻时家中贫寒,只有一亩桃园聊以为生,就如公主所言,桃子过了季节,便要烂在树上,可当季时价钱又便宜,便想出了这个法子,将果实存起来,到秋冬时卖出。原本只是存放果实,后来发现这样存放的果实更加香甜,便靠着这个法子供我念书。”
姜眠雨看着元真大师怀念的神色,有些感触,也有些疑惑,既然如此,元真大师又为何轻易地出家?
“我苦读十年,终于得了功名,如愿的做了官,可入了官场,才明白宦海沉浮。当年因为上司卷入贪腐案中,上司将罪名按到我身上,虽最后得以平反,可母亲因此而失望焦虑,不等我平反回家,就抑郁而终。我那时心灰意冷,只觉世无可恋,便出家为僧,在此看管这桃园,也是因着对母亲的一点怀念,却不想一时倒是魔怔了,若只会守着那几个桃子,又如何指望佛法上的精益,倒不如造福于人,也是那桃树的功德。”元真大师双手合十,没了平时的严肃,倒是旷达了许多。
“慧娴只是随口一说……”
“公主虽是随口一言,但于老衲,却是豁然开朗,待过些时日公主再来,老衲必定取果子相谢!”元真大师一脸认真道。
最终,元真大师亲自拣了一篓桃子,送给姜眠雨和成安公主。成安公主听了元真大师的话没什么感触,光记住了过些时日有果子吃,眼睛亮晶晶的表示过些时日再来吃果子。姜眠雨心道,她们身为公主,哪有机会没事往外跑,但看着成安公主高兴的样子,到底没有打破她的美梦,两人同元真大师道了别,便离开了桃园,因为要下山,午膳也提前了些,她们回去也差不多是用膳的时候了。
姜眠雨对皇宫还没有太多归属感,而相国寺除了没有肉吃,姜眠雨觉得也不错,不过,能来这两天也不错了,当天午后便下了山,一路走得慢悠悠的,回到皇宫时已经是下午时候。皇后给太后请了安,便将姜眠雨拎到了未央宫,她一早便得到了庙里遇见刺客的消息,虽然听闻姜眠雨并没有受伤,还是不能放心。
皇后到现在就两个孩子,长子姜晟是嫡长子,又是太子,从小被皇帝带在身边教导,虽然一向也孝顺,却比不得小女儿贴心。只是皇后在后宫中也没有多少空闲,对女儿也没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娇养着,到女儿出事,才更加心疼,如今又听闻遇见了刺客,更是不放心的拉到身边仔细查看,确定身体上精神上都没有伤害才算放心。
“母后,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姜眠雨笑道,还在皇后面前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完好无损。
皇后娘娘这才放心,道:“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母后听到消息时,都快吓死了。对了,听说是清澜救了你,雨儿,母后知晓,你从小就喜欢温和的读书人,只是若到了那个时候,读书人敢冲上去保护你吗?清澜也算是母后看着长大的,母后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国公夫人也一向拿你当女儿看待……”
“母后,你想说什么?”姜眠雨计算着,浅杏的毒今日该发作了,她还得早点回去,若是浅杏反应过来,发现中了毒的事,那可就麻烦了,所以现在就盼着皇后该说的快些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