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果真是让瑞王说准了,为了手下强兵,颜王哪里会顾得上什么面子,以前两个鼻孔总是恨不得朝天出气,可今日却大改往常态度。
瑞王看他一副伪善、虚假的嘴脸,虽然觉得反感,却未表露在脸上。
颜王惺惺作态,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你又何必如此执拗,父皇也不过是想要重塑风气罢了,可不管怎么样,一切事物不还是得运转吗?这眼看就要年下了,宫里的几大门部都是缺一不可的……”
瑞王一笑,心想他不过是扣下了个礼部尚书,就已经让这位如坐针毡,亲自跑来他这里要人了,当下觉得不如跟他多绕几圈,“运转自然是要运转,只不过朝廷腐败风气实在污浊,若是疏于治理,扣住几个有影响力的来压迫那些贪心,怕是日后风气再难遏制……”
“五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治理朝廷风气,扣住几个严惩来以儆效尤,我没什么异议。只是你脾性淳朴,或许考虑的不够全面,我是怕你阴沟里翻船,在这个地方吃亏……由这件事情引发的后患也绝非简易,你有没有想过,这件案子你办了之后,是该得罪的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也得罪了,又能从中捞到什么益处呢?”颜王一副苦口婆心的劝道。
瑞王神情微一怔,语气略不满的道:“难道在做事之前,都要权衡利弊不成。”
“只是要尽量的缩小其中的弊害,你毕竟很少涉及官场,根本不懂这其中的风云有多诡谲、多致命。你有没有想过,这事情一旦爆发引发的种种不利?朝廷内政失去了应有的运转,因这件事而堆积、引发的怨恨,也会统统泄于你身上,而父皇也会因各部带来的一系列麻烦所困扰,所以这件事情压的不是那些贪官,毁的而是五弟你自己的前程啊。”颜王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满面正气……
瑞王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没想到颜王的嘴上功夫这么厉害,居然把自己的前程一并牵扯了进来。
“那依皇兄的意思,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古往今来,哪里都存在贪官,若想彻底的治理,那这是毫无可能性的。”颜王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所以这件事情便点到为止,压的太死反而会适得其反,惩戒自然是该有的,但只要确保三司六部能够在年关正常运转,便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瑞王神色漠然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微微的牵动唇角,“皇兄的意思,是要我赦了几部的涉嫌官员?”
原本,颜王是做足了跟他打嘴仗的功夫,可没料到一下被他说到了点上,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要如何回应,语塞的梗在了哪里,好半天才稍稍转回来,只是底气已经显然不足:“如何做,就要看五弟对于这件事情是怎样的理解了,要赦要免,我也替你拿不定主意。”
“我知道了。”瑞王既不反驳,也不赞同,只是简单的撂下了这么一句。
那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颜王一时之间也分析不出,只是若按照这个五弟以往雷厉风行的脾性,那基本是没有丝毫转折的,但凡他脑袋开一点窍,稍微想想的话,还尚有余地。
颜王心头一急,正想继续深入下去,可一抹小小的身影突然的闯入,让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鸿鸣,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看清来人,瑞王原本宁静无波的眼眸突转急厉,开口喝斥。
跟随他一同闯入的还有一个身形魁壮的汉子,进来满脸愧色的挠了挠头道:“殿下,对不住。鸿鸣跑的太快,我没拦住……”
瑞王面露肃色的道:“眼下岂是你们胡闹的时候吗?看来我平日真是太疏于管教了。”
可这个时候,最恪守礼节的颜王却大改常态,一副君子模样的道:“五弟,你太严苛了,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闹,你又何必遏制的那样紧?”
瑞王暗下给豪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带鸿鸣出去,一面无奈的道:“不。皇兄你不知道,平日里容他们胡闹也便罢了,可今日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哎,这孩子毕竟自幼失母,你的精力多半都放在训练兵将上,毕竟是照顾的不周全。”瑞王盯住那个小小的身影,暗藏诡谲的眼睛乍放精光,话锋一变得道:“这次我听说工部尚书齐梁也因涉嫌贪污被压了官职,扣在了你这里?”
瑞王重新斟了两杯茶,点头道:“不错。一系列的证据倒是搜集齐了,只等案终处置了。”
这工部尚书齐梁已暗下支持太子多年,所以一直是颜王的心头之恨,瑞王毫不意外他会提起这个名字,只是以为他定要狠狠的将这齐梁数落一番,却没料到颜王却好似是随意的提了一句,后来便对于这位工部尚书绝口不提了。
仔细想来,毕竟太子与颜王的处境相差无几,自然也就不好批判对方什么。
而颜王对外的放在心上,又不好正面提起,只是旁敲侧击的反复提醒了好几遍才离去。
待结束了周旋,瑞王面露倦色的从鼻腔里哼出一股气息,闭上眼睛伸出手揉捏了一下眉心,方才凝了凝神慢慢的展开庆书皖递来的书信,只扫了一眼,瑞王宁静无波的眼眸中便已翻起云涌。
门外传来两声极轻的敲门声。
“进。”瑞王皱眉,快速的将纸张攥在掌心中,抬眼看向来人。
方才那个莽撞闯入的汉子走进来,惭愧的跪在地上,“殿下,我……我是来请罪的。”
“你是来请的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