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庆书皖所说的那样,因之前薛城赈灾一案,颜王目前的处境岌岌可危,自身难保之下却又觊觎工部的势力,可因为当前势弱而不敢轻易妄动,只能想尽办法牵制住太子,一方面在想要如何挽回局势,另一方面还要笼络人心,避免人心涣漓。
相对之下,太子却是意外的沉得住气,自事发以来没有丝毫的动静。
“若是以往明枪明刀,我还尚能揣摩几分他的心思。”
“太子城府颇深,实力不容小觑,殿下务必小心就是了,眼下你便派人严探风向,以免太子先发制人。”说完话,庆书皖便以袖掩面微咳了几声,此刻正是四九最冷的几日,若是平常庆书皖多半是不会出门的,房中的炭火不断,故而她也不觉得冷,可今日一出门方觉难耐严寒。
颜王忙斟茶递上前去,满面关切之意,“难为庆兄大冷的天气还亲自过府,身体上可有大碍?”
“无碍。不过是吸入了几口冷气,胸腔不适罢了。”庆书皖接过茶,随意一瞥便瞧见了搁置在一旁的名册上,依稀能从上面看出几个人名,略一思忖,便已了然于心,“要说工部,这实乃千载难逢的良机……”
颜王微一怔,道:“庆兄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工部,不可贸然强取。殿下若有合适的人选,不妨说来听听。”庆书皖也不兜圈子,单刀直入切入了主题。
颜王摇摇头道:“均是徒劳无功,想找个顶替齐梁的人简单,可若想找父皇心中满意的人选却非易。”
庆书皖一笑道:“殿下所考虑的也是众所忧心的,若非如此,恐怕工部早已沦为他人囊中之物了。只是殿下若说非易,其实倒也不是无计可施……”庆书皖微微停顿,端起茶啜了一口,静默了片刻,方微抬起眼帘,眸色已无半分温润,“白烨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庆兄可是在打趣,你不提这个人还好,一提我就来气的很,我沦落如此地步,多半都是拜他所赐。”颜王难掩愤懑,更是失望透顶。
庆书皖摇摇头,打趣的笑了两声道:“殿下见庆某何时开过玩笑?为何我会想举荐此人担任工部尚书呢,专门跟您过不去吗?”
说到此处,庆书皖言语突转严肃,“殿下目前处境岌岌可危,此薛城赈灾案的风声刚过不久,您便想参在其中争夺工部,当真是不要命了吗?更何况太子彰显锋芒,其实力、城府都不容小觑,工部一旦归入太子麾下,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而三年前白烨贬职出自何故,想必殿下应当比我更清楚。”
庆书皖稍稍停顿,歇了一口气继续道:“白烨对您构不成大的威胁,不足以称之为敌人,可三年前控告太子科举受贿显然不同,考官受贿乃是大过,均以刑法待之,太子焉有不恨的道理?反之,白烨也由此从二品高官贬职如此,想来他的怨懑并不比殿下更少。”
而颜王早已被这一番句句在理的分析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也插不上什么话来。
“而为何我会说白烨是担任此职的不二人选,那便是控告太子受贿、与揭发殿下之过,论朝堂上还能存如此几人?白烨性情耿直,在治理国事上也颇具头脑,可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从一方面来讲,陛下或许想让工部介于中立的立场,太子与殿下他是不可依附了,而另一方面那便是陛下想利用此人打压你们的势头,如此人选,焉能不用?”
话音一断,一片静默,颜王低下头思忖了片刻,方开口问道:“那……那庆兄要如何举荐此人。”
庆书皖微一笑,低下头默默地饮茶,“殿下这段时日跟魏太傅可曾有过来往?”
“有。太子那边的动向是由他传报的,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以书信往来。”
庆书皖点点头,云淡风轻的道:“那便借此人之口,在陛下面前提一两句,魏太傅属东宫麾下众所周知,若是日后真出了差池,想必也不会怪罪到殿下您的头上去。”
“能得庆兄为我出谋划策,实属有幸。”颜王面露悦色,一边亲自斟了两杯酒道:“这酒是漠北蒙古进来的马奶酒,口感甘醇,酒性也不烈,庆兄可要尝尝?”
“酒这种东西,我怕是无福消受了,再好的酒放在我这里也是不得品鉴,再者便是庆某身体实在不济,府中医师劝我最好不要沾染这么烈性的东西,所以在此先给殿下赔个不是,这番好意庆某心领了。”庆书皖笑着婉拒,言语坦荡直白,却丝毫未让人感到不适。
颜王一拍脑袋,嗔怪道:“你看看我,我本好意邀请让你尝个新鲜,倒是把这个疏忽了。”
“若是殿下不介意,以茶代酒。”庆书皖拱手举杯,二人相视一笑,共饮下此杯。
二人正在谈笑之间,突闻门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随即便是一道朗朗女声,“三哥!”
再抬眸看去,一位明眸皓齿,面似芙蓉的豆蔻少女已立于门前,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子的羞赧娇美,在这个少女身上的轻灵、豪放之气,使她看起来分外简单干净。
在庆书皖打量她的同时,这女子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这个外来客的身上,两道视线相撞的瞬间,女子玉白的脸颊已泛起红晕,痴痴地道:“三哥,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朋友,庆书皖庆先生,也是傅司南舅公的得意门生。”颜王一笑介绍道:“庆兄,这是令妹,尉迟昭阳。”
“傅舅公门下的得意弟子,那当是学富五车,才识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