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南小心握住他的手,轻轻往伤口吹了一口气:“疼吗?”
甄念诀笑,只说:“在自己女人面前,就算疼死也不能说。”
项南点头了然:“那就是痛了。”
“还好,刚刚很痛,现在没什么感觉,大概快好了。”
“你买药了吗?”她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个时候有哪家药店还开着,就说:“你家里有芦荟吗?”
“有。”他知道芦荟的汁液用来治疗烫伤有些作用,就算没有也不能傻到实话实说,他不想她担心,只是小伤没什么大碍无须她记挂心上:“我回去就涂一些,很快就会好。”
“那就好那就好。”项南笑得眉眼弯弯,倒是真的没有怀疑半分,拉着他就往小区走,甄念诀疑惑:“你不是说想要消食吗?怎么往回走?”
项南眨眨眼,说:“突然觉得没那么撑了,还是回去吧,我有些困了。”
甄念诀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即使知道也不愿意挑破便顺着她的话说:“也是,冬天风大,我倒是忘了你容易受凉。”
如墨泼的天空被焰火照亮,他们并肩而行并没有什么动作却显得亲昵非常。甄念诀送她到楼下,项南有些不舍得却也不好意思直接说明,想了想还是转身进了电梯。
而甄念诀唇角边的微笑眼底的宠溺在电梯门关掉的一瞬间全部消失,纤长得不似男子的睫毛无力的垂下遮住了一切心思。
似乎各有心情,好的坏的都堵满了,所以也没有人发现楼下停着的车与车里并未刻意躲藏的叶成睿。甄念诀匆匆离开,他不敢再呆下去,唯恐一个不留意那些无意识主导的情绪就跑出来追上去问她,问她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不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不是吗?她的好也行坏也罢,有什么大不了,被崇拜也好被欺负也罢,自己又怎会带上有色眼镜看她?他想要知道她为何隐瞒,是否心里依旧没有全部接纳他的存在?
甄念诀心里烦躁,想着一定要立刻离开,她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那就装作不知道,人是活的答案是死的,既然有这么大的优势还怕有生之年找不到原因吗?
叶成睿在他走后下了车,抬头看见她的家里灯火辉煌,他们关系很好吧,她那样的笑,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也是很喜欢他的,可是终究懦弱了,如果,如果可以有如果的话那他可不可以放肆地想一下,那一年如果自己说了喜欢她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会不会现在送她回家的人就是自己,会不会她那么开心的笑是为了自己,会不会将来执手在亲朋好友面前许下一生承诺的人就成了自己?呵,他在心里讽刺自己,懦弱的人怎配得上幸福。
这些东西原来想也不能想,一想到有那样的如果再反观现在的一无所有就不能接受,有些人只能活在梦中,而有些事在梦里也必须噤口。到底是错过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什么如果假设,做朋友也挺好,至少有些话没有说出口,还能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守着那个人。但是心里的疙瘩还是没有完全解开,她至今没有办法原谅也就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放下,他看不起自己的懦弱,却也实在憎恨那些人的虚伪残忍。
上一次的同学会没有去,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接过那些人打来的电话。他突然想要做些什么,不犯法也不推翻原则,只是想让那些人吃点苦头,至少能为当初的袖手旁观做些什么弥补。
夜里花火依旧辉煌,有人伴着规律的星光闪动在安宁的夜里沉睡,也有人在安宁的夜里思虑着过往如何人也不能入眠,还有人在绚烂的夜空下沐着寒风久久不愿离开。
一个人的好坏善恶,只有时光给得了答案,而在时光没有给出诊断书以前千万不要妄自行动,否则罪悔莫及的是你,肝肠寸断的也是你,念念不忘的只有你。人的成长痛苦与喜悦交叠,一定会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亲自品尝结果,是何味道只有自己知道,前人用经验为我们铺路提点,后人却总是因为年轻就要跟着自己走的莽撞后悔不已。
叶成睿原本只是想要来提前道一声“新年好”,他过段时间就要离开了,或许去沿海,或许奔向海外,总之这片故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踏足,可是现在被风吹了吹却又生出了其他决定。到底不能一身轻松毫无牵挂的就走了,她还在,就这么简单,就永远也不会真的放得下。
有了决定,于是萧索的情绪也褪了大半,再次望了眼她家的方向便上车离开。
甄念诀辗转反侧,凌晨两点明明是人体最困倦的时刻,可是他的身体却因为心事沉重无法像往时一般安然入眠。他躺在床上思忖许久,最后还是做起来打开电脑查收邮件,而最近的那一封来自阿文。
他知道,那是那三十三个人的信息资料,是她的心结所在。
他只大概浏览了邮件内容,便晓得为何阿文说容易了。
这三十三人不过是普通人,最大不过便是其中五人的家庭均为其安排了政府内的工作,尚算得上体面;又有八人家中略微富有,却也不过是高于普通水平,不至于能靠着那点钱谋些脸面,不过是旁人眼中的土豪,与富绅沾不上一丝半点。可笑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许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这一十三人至今还有联系,若是真友谊那还算念旧有情分,可他们只是为一些蝇头小利同聚且有着这般那般的矛盾或合作,直白点说就是官商勾结,却又鼠目寸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