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依德一见这个人,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般,顾不得周身疼痛,大声叫道:“兄弟,救我!”
从秸秆中钻出来的人,原来就是风神庙中那个自称“吃闲饭的”,他听见有人叫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扎依德,奇的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舌头找了回来,问道:“扎依德,你怎么在这里?”
扎依德心中苦笑:“等我将前因后果说清楚,恐怕早就被这三个人打死了。”于是并不回答,只一味地叫道:“救我!救我!”
季氏三兄弟中的老大皱了皱眉头,对着吃闲饭的说道:“这位兄弟,你可曾听说过‘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这句话,何必要多管闲事呢?”
吃闲饭的仍是钻在麦秸秆堆中不出来,只露出一个脑袋,笑道:“这位大个子,你可曾听说过‘有屎大家拉,有饭大家吃’这句话,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季老大听着话不投机,双眉一轩,不耐地道:“那你要怎样?”
吃闲饭的见季老大变了脸色,似乎也有些害怕,赶忙道:“好,好,我不管就是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季老大笑了一笑,说道:“算你是个识趣的,说吧,要什么?”
吃闲饭的歪着脑袋想了想,才说道:“你们呆会儿打他的时候,可不许发出声音,别搅了大爷睡觉!”
季老大眉头一皱,不解地道:“这算哪门子条件?”
扎依德是个商人,惯会投机取巧,见风使舵的,一听吃闲饭的似乎话中有话,眼珠一转,大声叫了起来:“不成不成!打起人来一定会有声音的!”
吃闲饭的笑道:“只要慢慢打就不会了。”
扎依德连忙说道:“慢慢打也会的!就算打起来没声音我痛了也会叫的,啊~啊~”说着,果真大声叫唤起来,声音犹如驴鸣犬吠,难听之极。
季氏兄弟中最为机灵的老三走上前来,在季老大耳边说道:“大哥,他在耍我们!”
吃闲饭的哈哈一笑,从麦秸秆堆中一跃而起,叉着腰,一只手拿着一件黄澄澄的不知是个什么东西的东西,朗声说道:“哈哈,不错!我的大名叫吃闲饭的,还有个浑名就叫做管闲事的!今天觉已经睡够了,咱就来管一管这闲事!”
季氏三兄弟齐声怒吼,舍下扎依德,一齐向着吃闲饭的扑了上去。
吃闲饭的似乎没有见过这阵仗,哎哟一声,慌里慌张的抱头一滚,从三人的腋下直滚了出来。他右手的铜钵,滚出来时碰巧叩在了季老二左脚膝弯处的“曲泉”穴上。季老二登时觉得左膝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嘴里骂骂咧咧地道:“他奶奶的,真是邪门!”随即右手一挥,使一招“恶虎翻身”,朝吃闲饭的左颊打了下去。
吃闲饭的听季老二掌风飒然,又是“啊哟”一声,脚下有些立足不稳,身子向前直扑,摔了下去。扎依德在一旁叫道:“小心!”惊呼声中,只见吃闲饭的摔倒之时,铜钵向前递出,恰巧又点中了季老二的腰眼。季老二哼也没哼一声,双眼发直,似乎见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一句“他奶奶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软倒在了地上。
吃闲饭的啪的一声,也摔了下去,但随即又挣扎着爬起来,指着季老二哈哈一笑,说道:“啊哈,刚才我脚底下拌蒜,只道要糟,原来你也摔了一跤,大家就算扯个直,起来再打过。”
说话间,季老大和季老三又从后面扑了上来,吃闲饭的大叫一声:“好厉害!老子要归西!”但见他双手乱飞乱舞,嘴里叽哩咕噜地大喊大叫,就在巷子里兜开了圈子。季氏两兄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三人首尾相接地在巷子里转了几圈。
别看吃闲饭的脚下跌跌撞撞,拖泥带水,季氏兄弟却偏偏连他的衣角也抓不到半分,不仅如此,季老大的小腹,季老三的左肩还相继被他的铜钵扫中,大骂声中,一个接一个的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吃闲饭的依旧在哇啦哇啦地跑个不停,转着转着,不知被谁的脚别了一下,咕嗵一声栽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扎依德已经惊得呆了,过了半晌才想起来上前扶起吃闲饭的,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地道:“吃闲饭的,今天你可真是撞了大运啦!”
吃闲饭的用手摸了摸额头上被撞痛的地方,说道:“扎依德老兄,这可不是撞大运,说真的我是有些功夫的,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哎唷,哎唷。”说了一半忽然呼起痛来,似乎弄痛了额头上的伤处。
季家三兄弟躺在地上,听到吃闲饭的还在不要脸的胡吹大气,气得齐声痛骂:“你奶奶的南山猛虎!你奶奶的北海蛟龙!”
扎依德听不下去,回骂了几句,但这时吃闲饭的反而静了下来,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另外四人不知道他的肚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忘记了说话,小巷中一时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吃闲饭的方才抬起头来,依旧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也不要着急,既然我要管这个闲事,就要让你们都满意了才是。”
季老大躺在地上,怒道:“满意个屁!除非你替他还钱!不过我看你这个穷鬼模样……哼哼,哼哼!”
吃闲饭的也不生气,用手拍了拍铜钵,说道:“不错,现在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玩意儿,也只能用它来骗几块饼吃,还不了你们的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