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薄笼,朵朵茶糜点水开,暗香浮动;
微云淡抹,茎茎翠竹穿泉生,疏影清浅。
有女浣纱归,袅袅拂去幽幽蕙,逗这泼墨锦鲤,似喜犹泪;有琴自千里,弦弦弹奏声声思,逐那低首白鹤,衷肠难尽。
闲来垂钓,如梦初醒,怎一个太初幻境,羡煞神仙眷侣。
太初都城,建在云梦大泽之上,以竹为舍,借舟方行,香雾缭绕深深见,名曰梦泽。梦泽宫殿,采用龙竹,雕以白玉,缀以珍珠,白芷兰草依傍,名曰临江仙。临江仙青烟冉冉处,四国全景鲛绡画悬挂正中,五只青玉食案捧一著有饕餮纹的立耳蹄足鼎,名曰君臣同膳。
四国全景画下,即朝南方向,坐着一位已过不惑之年,仪表奇伟的男子,旁边各站有一摇扇簪花仕女和一倒酒青衫侍从。这男子,头戴十二玉藻皂帽,身穿玄龙出海鲛绡,乃是太初国君宣王。宣王坐下,左边依次是东曦门门主兼六世子的慕容夕睿,丞相王居川;右边依次是大将军专符,大夫司马长信。立耳蹄足鼎旁跪有一着练鹊绿袍,妙有姿容的廷尉宋瞻。
宣王颜色肃穆,问道:“宋廷尉,夕觚死因查得如何?”宋瞻道:“回禀宣王,初步查探,十三世子胸前十字镖离心脏尚有一寸,不伤及性命。致命的,乃是十字镖上的曼珠沙华球根毒……”宣王急切道:“据闻,曼珠沙华球根入药有解毒功效,必须过量才有致死可能。然而,小小的十字镖,即使涂遍全身,约摸也积累不多。”宋瞻道:“宣王,所言甚是。此曼珠沙华球根,不同寻常。微臣猜测,此毒仅微量,遇人血麻痹窒息,死后又从皮肤挥散。所幸,世子当时在泡汤,水温留住丁点此毒。”宣王问道:“可查出是何品种?”宋瞻道:“不知。卫国盛产曼珠沙华,臣请求前往,查探此毒。”宣王恍然大悟道:“说起卫国,寡人倒记起,夕觚与卫国公主韩泣露指腹为婚,无奈夕觚与天佑公主苏樱一见倾心,淑雅和夕觚苦求寡人多日,才答应悔婚之事。廷尉觉得夕觚之死是否与卫国有关?”宋瞻道:“曼珠沙华球根,四国之人皆可寻到。臣不敢妄言,容臣再细查。”宣王道:“一月为限,夕觚尸首,暂且安置,青门引。”宋瞻道:“谢宣王。许后,如何交待。”宣王道:“你告诉淑雅,夕觚中毒而死,仍在查。退下。”宋瞻起身离开。
宣王饮一口琥珀酒,悲叹道:“众爱卿,夕觚之死,有何高见?”宣王见众人既不言也不食,瞟了一眼东曦门门主,道:“夕睿,你对皇弟之死,有何拙见?”慕容夕睿,一袭素衣,竹簪束发,温文尔雅,不紧不慢起身作揖道:“回父王,按兵不动。”宣王面容沉郁,道:“是你的想法,还是东曦门副门主张留渊的意思?”慕容夕睿道:“父王,如宋廷尉所言,此曼珠沙华乃珍稀品种,天下能花重金寻得的,不多。卫国公主韩泣露惨遭悔婚,且卫国风俗向来与太初格格不入,确有嫌疑。但与本国实力相当的天佑,虎狼之心,来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计,也未可。”宣王叱道:“糊涂!自叶先生归隐,天佑向来不擅长在外交之上耍阴谋诡计。更何况,穆王为了病死在愁烟的箏姬,坑杀十万卫军,其痴情天地可鉴。他若想杀夕觚,绝不愿意将他与箏姬爱女苏樱公主嫁给夕觚。”慕容夕睿低声道:“父王,张留渊已回卫国,调查此事,可否静观其变?”宣王道:“罢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安心用你的早膳。”慕容夕睿道一句“诺”便坐下。
见宣王闷闷不乐,年近花甲的丞相王居川道:“宣王,老臣有话。”宣王道:“王丞相,请讲。”王居川道:“夕睿世子所言,不无道理。夕觚世子之死,疑点重重,三国皆有动机。楚国因除去夏侯家余孽元气大伤,看似已无精力干预他国之事,实则年年与太初因边境划分争论不休,居心叵测。”宣王道:“依王丞相高见,按兵不动吗?”王居川道:“宣王,起兵攻打任何一国,宜从长计议。太初刚刚推行新变法,民心未定,贸然宣战,恐引起内患。”
宣王咀嚼牛肉,沉默不语。倏尔,又向大将军专符问道:“新入伍的士兵何如?”专符穿的是比较轻便的鱼鳞铠甲,剑眉星目,刚过完三十岁生辰,越发成熟稳重。他作揖道:“回禀宣王,新入伍士兵资质不差,需多磨练。”宣王问道:“何时可以出战。”专符道:“三年。”宣王道:“三年太久,一年可否?”专符道:“恕臣无能。宣王,小不忍则乱大谋。卫国都城凝夜,易守难攻。天佑曾任同门师弟吴钩为骠骑将军,挥兵五十万,依旧铩羽而归。微臣不过养兵四十万,自知不敌。”宣王叹道:“大将军怎么年岁渐长,越发缺乏自信。”专符道:“同门师兄断鸿贵为天佑大将军,也曾说即使用兵百万,仍无十分胜算。请宣王慎重!”宣王不悦,道:“凝夜危机,天佑穆王用错将领,叶先生病重不能同行,而卫国有德高望重,用兵如神的张开镇守,寡人因小妹下嫁张开妻弟赵胜,不得不出兵,攻天佑粮草部队。诸多因素,天佑才败阵。”王居川作揖道:“宣王,前年天佑虫灾,老臣开仓救济,所剩军粮不足三月。”宣王推翻觞酌,怒道:“罢了罢了,一个个,太平日子享受久了,变得贪生怕死!”
王居川、专符、慕容夕睿皆正襟危坐,缄口不言,独司马长信整整衣冠,起身道:“世子之死,臣以为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