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早有几乘金碧辉煌的大马车在等候了。
忠王爷是第一次出国,只恨自己眼睛没有多生几只,他望着远处议会大厦的哥特式尖顶感叹道:“这便是英吉利皇帝的住所么?端的气派啊!”
程亦秋也是觉得目不暇接,码头上的本地人看到这些穿着长袍马褂,脑袋后面拖着长辫子的男人,都窃窃私语着。
坐在马车里。楚若彤好奇的张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宽阔的摄政大街,人群摩肩接踵,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广场上,调皮的鸽子和人类和谐的共处着。特别是看到打着阳伞悠闲散步的女人,一个个穿的都很暴露的时候,她忍不住扭头问程亦秋:“老爷,这些西洋女人平日里都似这般抛头露面吗?”
程亦秋说:“正是如此,夫人为何问到这个?”
“她们不用做女红之类的事情吗?”楚若彤十分好奇。
“西人讲究男女平等,不像我大清国,女人要遵循三从四德,足不出户。”程亦秋很耐心的解释。
楚若彤的脸羞得通红:“那她们穿得如此单薄不堪,就不怕男人想入非非?”
程亦秋先是一怔,接着就哈哈大笑:“夫人,你是怕我看见了会想入非非吧?”
楚若彤低下了头,不胜娇羞:“妾身才没有呢。”
程亦秋一脸坏笑:“果然没有么?”一只手不老实的搭上楚若彤的小蛮腰上。
楚若彤嗔怪的说道:“光天化日的,让人看见了!”
马车飞快的顺着泰晤士河向前一路跑去。
很快,使团抵达了萨维尔街的蓝玫瑰旅馆,他们将在这里下榻。
程亦秋和楚若彤走进他们自己的房间,楚若彤顿时就被房间的陈设吸引住了:正中的圆桌上摆放着亮闪闪的的银质烛台,墙上悬挂着巨幅的真人大小的油画肖像,上面是一个穿着十分华丽的外国女子,眉宇间却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忧伤。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那地毯踩上去就像陷入了棉花堆,说不出的松软舒服。更奇怪的是,墙上怎么还有黑漆嘛乌的一个洞,她走上前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便回过头来,好奇的问程亦秋:“老爷,这墙上如何有这么一个洞口呢?”
程亦秋解释道:“那是壁炉,等到天气寒冷之时,将木柴放入其中点燃,可使房中温暖如春。”
楚若彤崇拜的看着程亦秋,她在想,自己的丈夫如何懂得这许多的知识。
帮他们把行李送进来的,头缠红布的印度服务生微笑着站立在那里看着程亦秋,程亦秋这才醒悟过来,连忙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还没来得及兑换英镑),稍感歉意地说:“it’oney(这是中国的钱)”。
服务生诧异的接过银子,看了看,又放进嘴里咬了咬,开心的笑了:“thankyou.sir.(谢谢先生)”便转身下了楼。
旁边的查六有些不解:“老爷,为何你要给那番佬打赏银子?”
“西人的习惯便是如此,接受了别人的服务,便要拿出一些酬劳,无论是车夫,剃头匠,还是食肆中的小厮,都是这样。丰俭随意。”程亦秋解释。
程亦秋接着又说:“另外,查六,以后在英吉利国切不可说到诸如夷人,番佬此类话语,你须记住。”
在《中英南京条约》中,专门有一条约定,华人不得称呼英人为“夷人”等带有种族歧视的词语,在中国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但在这里,程亦秋不想因此惹上麻烦,所以特意告诫了查六。
查六似乎心有不甘,但碍于程亦秋是自己的东家又不好说什么,便走到沙发旁边坐下,谁知道屁股刚一挨到沙发,立刻就弹了起来,惊呼着:“这椅子怎的这般柔软?怕是木头糟朽了吧?”
程亦秋见状哈哈大笑:“查六,非是木头糟朽。此乃沙发,并非椅子,特意做成这般柔软,你才感觉舒服啊!你再坐下试试。”
查六小心翼翼的再次坐下,果然感觉比中国的椅子舒服多了,便新鲜的上下挪动着。
忠王爷恰好进来,看见查六这样得意忘形,便拉下脸咳嗽一声,查六连忙知趣的站起来,给王爷请安。
王爷对着程亦秋说:“你速速盥洗一番,我等即刻觐见英皇!”
白金汉宫
英伦的天气真的是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下起了倾盆大雨,路上刚才还闲庭漫步的绅士淑女们,此刻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纷纷在路边寻找咖啡馆,餐馆什么的进去避雨,程亦秋好奇的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马车一直驶入后宫的廊檐下面才停住,早有穿着大红色制服,白色紧腿裤子,黑皮靴,头戴假发的男仆走上前,彬彬有礼的拉开车门,做了“请”的手势。
忠亲王整理一番衣冠,昂首阔步的走在前面,程亦秋手持国书,目不斜视的跟在后面,紧接着是通事和查六。
查六还记着旅馆里程亦秋关于小费的叮嘱,看到程亦秋没有掏钱的意思,便自作主张的在自己怀中摸出一锭碎银子,准备打发那男仆,谁知那男仆竟泰然自若,视而不见。
程亦秋一扭头,看见查六正手忙脚乱的把银子朝男仆手里塞,顿时哭笑不得,有心呵斥查六,又顾忌到这是正式的外交场合,于是便叫了查六一声,对着查六摇了摇头,这才化解了这一幕小插曲。
几个人鱼贯而入,进到了女王的客厅中。
维多利亚女王端坐在客厅中央的宝座上面,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