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流浪汉已知隔壁有人,心中不禁想道:“谁会在这雨夜造访此地?那人独自一人前来,到了桥下,却躲在暗中不声不响,显然是有意偷听我的言行举动了。我若走过去直接问他有何目的,未免显得鲁莽尴尬;但若安坐于此假装不知,倒又显得太过被动。”他暗下决心道:“有了!我且说说哑谜,直接邀他过来!让他知道我有这隔墙听脉的本事,也能让他坦坦荡荡的进来于我说个明白!”
想罢,老流浪汉忽而笑了。他缓缓拿过身边的一根树枝,放松了姿态,将火勾得更旺了些。他边勾边道:“冬去春来,乍暖还寒,入夜风雨作衣裳,料得无人能穿;曲终人散,篝火尚暖,出门侠客扮云烟,敢问何人,何处,何时还?”
他停顿少许,扔了树枝,又道:“嘿嘿,隔壁的客人究竟有何难言忧愁,何以躲在暗处不欢不笑?那桥洞阴冷潮湿,依我看,你不如挪步此处,看我这篝火,是热也不热!”
他的话音刚落下不久,便从黑漆漆的外界走出一个年轻人来。
那年轻人身材高大,步履迅捷。他钻过雨帘,很快走到了老流浪汉的身前。借着火光,只见此人五官清秀,剑眉锋利,目光如炬,神采似电。他紧闭的嘴唇习惯性的抿着,更为他增添了几份静谧的神秘色彩。
这年轻人站定了身子,匆匆整理了湿漉漉的衣衫,面向老流浪汉,一躬到地。随后,他开口道:“晚辈见过前辈!”
老流浪汉将其反复打量,却发现并不相识。他道:“这位小兄弟!你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反而要躲在那隔壁寒冷桥洞屏气凝神,贴墙而立?”
“这是因为……”年轻人憨厚一笑,挠头道,“适才我来的太不是时候,正赶上前辈您给孩子们讲故事。我怕坏了火边的氛围,断了您言讲的兴致,是以不敢贸然闯入,只能偷偷站在别处听了一会,直等您讲完。”他又行一礼,道歉道:“晚辈偷听谈话,侥幸以为您不会察觉,是十足的无知无礼!还望前辈您恕罪则个!”
老流浪汉见那年轻人气度不凡,举止有度,解释的也甚是有理,不禁也就降低了些许戒备,回旋道:“既然如此……罢了,罢了!我讲的只是故事,有甚偷听不偷听的?多一个听众就是好事,管他是对面而坐,还是隔墙而闻,庶几无差!”他又道,“只是……你头顶阴雨,披夜而至,不知有何贵干?”
“我来这里是想找一个人,他叫屈三仙。我听人说,他常居于此桥下。”年轻人道,“请问,您就是那屈三仙老前辈么?”
老流浪汉凝神观察着对方,并未直接回答。他反问道:“你找他何事?”
“我今日碰到了一些灵异怪事。它们纠缠不断,让我绞尽脑汁也不能自解。”年轻人解释道,“我听有人传言:屈三仙老前辈见多识广,在灵异怪事方面最是精通。因此我冒雨而来,望他能够听我将怪事言之一二,对其中缘由评点八九!”
老流浪汉听了,脸色顿时和缓。他正是对方要找的屈三仙。他暗想:“这孩子有点意思!年纪不大,却谈吐得当,温文尔雅,倒像是个了不得的后生!”他又想:“这世上,知我能力的人是不少,每日找我帮忙的也是大有人在。但大多数人都是白天过来,哪有如他这样,晚上冒雨前来的?我看,他定是有非常急的事情求我!看在他怕断我演讲而不惜冷雨加身,隔壁空等的份上,我且问问他发生了何事。若能帮得,就帮他一帮罢!”
他开口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屈三仙!小兄弟,你请坐罢。”
老流浪汉轻轻挥手,示意对方坐在身畔的扁石之上。年轻人坐定后,他说道:“世人皆称我为‘三仙’,是说我有三点好处:‘一仙’是说我不吃不喝,却活力不减;‘二仙’是说我不老不病,几十年也无甚变化;‘三仙’是说我能掐会算,懂得占卜,能测未来。受我恩惠者,无不赞我敬我,尊我为三仙;但赶在我心情不好时,吃了我的闭门羹的人,也会怨我骂我,称我为‘屈三仙’。我这名字里的‘屈’字,其实并非姓氏,而是那些不信我有诸多能耐的人给我加上去的,意思是说我‘委屈了三仙这个名号’!”
“原来如此!前辈,您的称呼来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年轻人听罢,笑道:“不过我相信您是‘三仙’,绝不是什么‘屈’三仙!”
“嘿!说得好,说得好!这拍马屁的话我是最爱听了!”屈三仙呵呵大笑。随后,他收了笑容,探身而问:“小兄弟,不说我罢,且说你来。你究竟碰到了怎样的灵异怪事,以致今夜无法安活,深夜顶雨,急急而来?”
年轻人见屈三仙直奔主题,便也不说他话,压低了声音道:“老前辈,我觉得自己是遇到鬼了!”
“遇到鬼?”屈三仙奇道,“具体而论,这‘鬼’是何样之鬼?”
“待我为您讲罢!”年轻人正色道,“先说今日上午。当时我正在家里读书。初时一切正常,可过了一会我便发现,书中的文字被重新组合,变了逻辑,出现了一些‘别在住处逗留’,‘快离开此处’之类的警示之语。这样的变化一闪即逝,持续无多。我以为那都不过是自己眼花导致,因此并不以之为意。直到今天下午我见了那‘鬼’的真身,才知道这些事情并非眼花,而都是真实的灵异事件!”
年轻人看了篝火,顿了一顿,随即又道,“下午时,有个鬼魂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