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瑱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蹿上楼的,撞开闩着的房门,昊琛已燃亮了屋中的灯火,长剑堪堪指向跪伏在地上的人,怒目圆睁、声若霹雳,“快说!饶你不死!”
昊瑱细一看地上那瑟瑟不已的人影,当即吃了一惊,“金桔!怎么是你?!”虽挽了和容琳一样的发髻,穿的也是容琳家常的衫子,却再怎么看她也是金桔而非容琳!金桔既在这里,那和青杏一块儿去送苏大夫的……“小嫂子!”昊瑱悟到了,脱口叫了出来,瞠目去看昊琛——难怪是傍黑走的,夜色里谁能想到去细看丫头打扮的人是不是真的丫头!
昊琛的急怒似因昊瑱这一声惊呼而又增了一分,长剑更往前递,直抵上金桔的额际,“我再问一遍!夫人何在?!”
长跪于地的人感受得出他的愤怒,身子在克制不住地颤栗,却固执地俯首垂肩,不作回应,昊琛兄弟甚至能听到她牙关相叩的声音,只听不到她吐出哪怕一个字!昊琛的耐性消磨殆尽,手臂一收,忽然笑了起来,“你是不信我会杀了你?”
“三哥!”一把抓住昊琛的胳膊,昊瑱让剑锋偏离金桔,强把他兄长推坐到椅中,压着他不叫他起身,沉声:“镇静些!”这才回头对着金桔苦口婆心,“傻丫头,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你……”
“她还以为她是在帮她们小姐!这蠢人那想得到容琳的命都能害在她们手里!”
“三哥!”昊瑱摇头,一看地上的金桔很快地抬眼又匆忙垂下,似被昊琛的话触动,倒得了主意,正色道,“金桔,你别以为三哥只是那么一说!”自己想了想,先苦笑起来,“你不想想那是三个什么人!一个冒冒失失的把自个儿的头丢了都不知道的丫头、一个从来了就困在营里连平卢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大夫、再加上一个大病初愈的娇小姐,你让他们三个结伴出门和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有什么区别?到时候再迷了路……”
“青杏记得路!”跪着的人总算抬头,虽刻意地强调,却难掩眸中的一丝惶然。
“好,她记得路,”昊瑱也不争辩,他模糊记得那丫头好似真的有这个本领,小嫂子不会是为这个才带着她而不带稳妥细致的金桔吧?罢了,问怕是问不出来,还是套拢着她的话吧,“那要遇上山匪路贼呢?他们中哪一个是手有缚鸡之力的?青杏?苏先生?”
“如今是太平盛世,四爷不必拿这样的话来……”
“你愿信不信!”昊瑱挥手,他就不信他的见识镇唬不住一个难得出门的丫头!“我只问你最简单的,那马要惊了谁能收服?那车要坏了谁能修?住店要是住了黑店呢?或者饮食坏了肠胃,”这一条不妥,坏了肠胃有大夫在,小嫂子想得可真周全!“要再走到荒郊野外遇上虎啊、狼啊的……”
“不可能!”金桔越听脸越白,不自主就跪直了身子,“小姐说咱们来时走的不是官道,才偏僻颠簸,若走官道的话,人来人往,平安得紧,且沿路可换驿马,到京中并不需太多时日……”
“老四,叫人!”昊琛不听了,跃起身来迳往院中,昊瑱对金桔摇头,叹了声“你们呐!”就跟着出去,眼看着昊琛已往马厩去,忙拦着道,“三哥你在家等着,我去……”
昊琛摇头,“我要在家一个气不过就能把那混账丫头杀了!”起初还怀着侥幸,希望他的妻只是赌气出走、藏匿起来好叫他着急的,再也不敢想她真的会一意孤行、带着那么两个人就千里迢迢地上路!顾不得再去想别的,就算他被气昏了头,他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把人追回来!“兵分两路,一路沿途去追,别错过所有的岔道,野店、客舍的也要逐家查问;一路去内城,只查客舍!”
“查客舍做什么?”昊瑱不解。
“你那嫂子的心思是白给的?”昊琛笑不如哭,“她既能想到这金蝉脱壳之计,就能想到这一计至多只能拖一晚上!”怪不得这两日都不让他进卧房,原来早就设下套了!苏春生……他和她,到底谁是主谋?!若不是他急着去告诉她想出法子了好让她安心,只怕真就被房中那清浅的呼吸骗过去了!结果用佩剑拨开门闩却看到那么大的“惊喜”,她真对得起他动的脑筋!“一夜的功夫够他们跑出去多远?你想她会莽撞?”是以她也极有可能先住在哪儿听听风声再启程!
昊瑱一点即透,想得又更深了一层,“也不能就那么明火执仗地挨家拍门吧?”那只怕不等到天明就满城皆知将军夫人失踪了。
昊琛赞许地点头,“只说追踪逃犯,不论男女,一律验看右手虎口!”
若不是事情紧急,昊瑱都能笑出来——三哥真有一套,他刚想说兵士们没几个人认得小嫂子,三哥就想到在她虎口的胎记上做文章!“找到以后怎么办呢?”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昊琛头大,娶个太聪明、太倔强的妻到底是福还是祸?不过他管不得什么福啊、祸啊的,他一门心思只想找到她、亲眼看到她好好儿的!“不管是用劝的还是吓的,都得让她回来,要启程也总得像模像样的摆回饯行宴,择个良辰吉日再启程,这么仓皇狼狈的象躲洪水猛兽……”昊琛一打马冲出去了!
“三哥——”昊瑱忽想到一事,忍着笑急唤那郁愤至极的人,“小嫂子她们是傍黑走的,要到内城的话城门早关了……”内城是不是就可以不必去了?
“六娘早前给她要了通行金牌!”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