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霞既出,天微微亮。
月云部落早已被收拾得干净整洁,丝毫不见一丝杂乱。
只有殷红的祭坛,仍在诉说昨夜血腥狂热的画面。
部落后山的大片竹林,郁郁葱葱,竹叶上凝结的露水悠然滑落,滴打在铺满竹叶的林地,整个竹林清新湿润,一片寂静。
一道盘膝坐于竹林间的的灰色身影,忽然长身而起,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夜道清在此打坐修炼了一夜,已然收功。
这时候,一串清脆甜糯的“咯咯”笑声,从竹林外清晰地传了过来。
一个抱着一只小白狗,穿着兽皮背心的小男孩,乐呵呵蹒跚着脚步走进了竹林,在他身后,紧随着一位肌肉喷张,魁梧雄壮的的大汉。
还未到跟前,一道雄厚的声音便已传来:
“尊使大人安好!我等已备好酒食,请尊使大人过去小饮几杯!”
却原来是禹夏和他儿子小蛮两人到了。
夜道清看着向他慢慢走来灵动的小男孩和雄伟大汉,微微一笑,道:“有劳禹夏首领,夜某深扰贵部了!”
禹夏忙恭敬道:“尊使客气,此乃我等的荣幸!”
夜道清点点头,看到走到眼前,眼珠黑溜溜转动的小蛮,心神犹自震撼莫名,但他脸上不露丝毫异样,竟蹲下将小蛮抱了起来。
他微微笑着,一边逗弄怀中呵呵傻乐的小蛮,一边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某个决心。
看到夜道清如此动作,禹夏实在有些讶异,恭声到:“犬子年幼,不知礼数,还请尊使大人多多担待。”
他未曾料想到尊贵的使者大人对小蛮竟如此喜爱。
夜道清摇摇头,看着小蛮,微笑道:“不知怎的,看见令郎,夜某人竟觉得十分有缘!”
听闻此言,禹夏一怔,望着淡然微笑的夜道清,却不知该如何相答……
夜道清将怀中的小蛮向空中颠了两下,引得一阵憨笑飒然而起,他不再多说什么,抱着小蛮径直向树林外走去。
禹夏紧随其后,为其引路,一会儿便到了部落里面一个大大的草屋外。
数十位头发花白的月云长老恭恭敬敬立于门旁两侧,远远相迎。
看着慢慢走过来尊贵的使者大人,竟然抱着首领禹夏的爱子小蛮,众人皆惊诧不已,面面相觑,不知状况。
不待众人回神,夜道清却已经笑道:“有劳众位了!”
众人立时醒悟,连呼不敢,急忙邀请他入屋而坐。
众位老人皆在心里连连感叹:
如此和气的尊使大人,真是多少年都未曾见过了……
但尊使大人和气归和气,自己这边却不能当真,须有的礼数一样不能落下,他可是关乎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人物,如何敢怠慢。
屋内正中央,放着一条单独的石凳石椅,在其两侧,则是两条长长的石桌,
所有的桌上都已摆满了大盆热气盈盈的熟肉和野菜,当然,青铜酒具,也已倒满了美酒,香味四溢,甚是诱人。
夜道清被邀请至中央位置落坐,众人则依次席地坐于两侧。
落座之后,长桌前首的禹夏首先端起了酒樽,他正容道:“我等荒人,愚昧粗陋,不知礼数,请大人莫怪,我等先敬大人一杯,感谢大人远道而来观礼,鄙部荣幸之至!”
夜道清举起酒樽,与众人摇摇相碰,朗声道:“夜某人也只是职责所在罢了,众位请了!”随即将酒液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光,旁边伺立的战士,快速将酒杯逐一填满。
放下酒杯,夜道清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蛮,微微一笑,小蛮在其怀里,也不闹腾,自顾自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抚摸着他小小怀抱里的小白狗。
夜道清忽然生出一种奇异感觉,竟觉得这么多年孤苦修炼,瞬间索然无味。到头来,孑然一身,终究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一生修行,自己只是为了活着么?只是为了强大么?
他摇摇头,驱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荒唐至极的想法,但在内心最深的地方,却仍有那么一丝淡淡悲凉,怎么也挥之不去。
端起酒杯,夜道清环顾众人,笑道:“昨夜目睹贵部开脉,深感有幸,先恭喜诸位,部落里又将多好几位战力了!”
说完仰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光。好似想要急切地压下某种荒唐错觉。
众人急忙对饮一杯,心中又纷纷开始感叹,这位使者大人不但为人和气,喝酒也十分豪爽呢!
就这样推杯换盏,众人又连喝了数杯,夜道清心神不宁,无论谁来敬酒,皆都是酒到杯干,丝毫没有一点点使者架子。
众人又开始在心里纷纷感叹,这位者大人不但喝酒爽快,酒量也十分之好呢!
小蛮在夜道清怀里待了许久,对着热闹的场面,甚是不感兴趣,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夜道清便笑呵呵地将他放下,小蛮嘿嘿一笑,抱着小白狗,一溜烟地跑出了木屋,不知上哪玩去了。
小蛮离开怀抱之后,夜道清更为放得开了,一杯连着一杯,爽快非常。
禹夏看着蒙头豪饮的夜道清,内心十分迷茫,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位使者大人也太奇怪了吧,对小蛮喜爱非常也就罢了,但,就连部落里的酒水也这么喜欢么?自己部落中所酿的也只是一些山野劣酒啊,怎能比得上使者大人所在黑鹰部落中的好酒呢?
思虑片刻,实在想不明白,于是便决定在使者大人醉倒之前,先将正事办了!
瞅个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