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媳白云晞给太后请安,愿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半阖着眼皮,还未让她平身,就见殿外以皇帝为首,身后跟着一众皇子正往里走。眼角往殿外一掠,她不冷不热道,“平身。”
皇帝率一众皇子入来,自然也得上前给太后问过安,然后方按身份一一落座。
接下来就是敬茶认亲,太后是想通过今日之事承认白云晞宁王妃的身份,自然不会在敬茶这个环节找她的茬。
太后带头顺顺利利喝茶赏礼,其他人自也不会没事找事为难白云晞。
皇帝瞧着一家和睦的样子,沉肃的脸也隐隐露了笑意。
不过,他宽怀放心的笑未免露得太早了些。
敬完茶之后,白云晞与南宫无殇在稍后的位次落座,太后便露一脸慈祥关爱望向这对新婚夫妇,道,“有句话说得好,叫英雄莫问出处。”
这话一出,白云晞不怎么意外的垂眸笑了笑,南宫无殇眼色微沉,其他人则神色各异的夹着好奇目光往白云晞身上打个转。
“今天能坐在这里的都是一家人,”太后仿佛没看见众人眼光蕴含了对白云晞的不屑一般,又道,“想必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关于宁王妃出身的事情。”一顿,她慈爱地看着满脸坦荡的白云晞,“当然,哀家如今提起这个,并没有看轻宁王妃的意思。”
这简直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云晞觉得已经在某些方面早就炼就一身厚脸皮的本事,太后此举于她来说,实在不痛不痒。谁看轻她鄙夷她,那是别人的事。她从来不曾为自己商女的身份自卑或难过,更不会看轻自己。她用自己双手创造价值,又不是靠别人养的米虫,她凭什么活得自卑。
“不过,宁王妃如今既然身份不同,有些事情多少还是该顾忌一下皇室颜面。”
白云晞心头泛凉,太后会借着身份说事或禁止她抛头露面经商,这是意料中的事。不过太后这么做,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些?好歹今天,才算是她这个新妇第一天见家长。
白云晞乖巧垂首不语,太后掠了眼面色沉吟的皇帝,才缓缓道,“哀家听说宁王妃出嫁前经营的酒水与马车,生意皆不错。为满足需求,宁王妃还在城外建厂建庄,甚至白氏名下的酒水与马车已畅销南苍全国上下。”
白云晞神色同样不变,不过在座的其他人面色就各自精彩各自纷呈了。尤其是太子与太子妃,另外就是南宫敏的面色也变得非常微妙。
“宁王妃年纪轻轻,赚钱的本事却如此了得,应该是家传才能吧。我记得当年白家……。”
“咳,”太后一声轻咳,及时打断了南宫敏酸酸的语气。“宁王妃的经商才能确实令人称奇。”
白云晞心头却猛地一震,南宫敏刚才说白家当年……,难道这个敏长公主曾到过江南,还与她父母相熟?之前在御花园缠绕心头那股难以捉摸的怪异感又缠了上来。
白云晞默然瞥了眼南宫敏,暂且将心事按下。
因为太后打断南宫敏之后,又道,“宁王妃以前经常抛头露面,大概是因为身边可用的人不多。如今成了亲贵为王妃之尊,些许琐事又岂能再事事亲力亲为。”
白云晞竖着两只耳朵听着,现在太后还不需她开口表态,她只管看太后想牵着她往哪走就行。
“宁王妃如今既嫁入皇室,自此荣辱与共皆与皇室为一体,可再不是以前个人单门独户的事了。”
四下寂静无声,太后对新妇的训导,在座许多人都经历过。不过这些人当中,没有人像白云晞一样出身商户就是了。所以如此太后的训导,对大多人而言也是新奇有趣的。
白云晞眼角掠见大家表情,微微抿唇低笑,也是,看别人笑话看别人出丑,什么时候都新奇有趣。
“白氏之前经营的酒庄与厂子如今都已上轨道,一般小事自无需宁王妃事必躬亲。”太后虽一直盯着白云晞,但眼角同时也在暗暗关注着皇帝的态度,“哀家看不如这样吧,酒庄与厂子的生意就暂且交由内务府代管,如遇不懂之处再向宁王妃讨教。”
“内务府的人虽不是事事专精,不过总也有几个能力不错的。这样一来,既可以解决宁王妃的后顾之忧,也可以让宁王妃从此安心在宁王府相夫教子,助宁王打理好宁王府内务。”
光明正大将她的财产归入皇室?
还打着为她好的旗号?
上面那个女人不可能是一国之母吧?她看太后比那些举着大刀明抢的强盗还厉害!
白云晞瞠目结舌怔了片刻,无意掠过皇帝,却见他神色平静似乎一点也不为太后的提议意外。她心中默默打了个突,难道这事是皇帝默许的?还是皇帝太后这对母子早商量好?
她又将视线转往身边的男子,她想看看南宫无殇对这事又是什么态度。
他是站在她这边?还是迫不及待站到她对立面跟其他人一样要明抢她的财产?
南宫无殇迎上她凝着寒色的怀疑眼神,登时就又气又笑。这姑娘,都成他的人了,这心还是学不会完全信任他!
悄悄用力握了握她指尖,在白云晞尚沉吟思忖的时候,他忽朗声道,“太后慈爱,这份为孙儿着想的心意,孙儿本该领情的,只不过……。”
太后听闻“本该”一词,面上笑意便换了淡淡不悦的怒容。
“云晞一直经营打理的酒庄与厂子,并非她个人私产,更不是她的嫁妆。”南宫无殇焉会不懂太后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