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星星点点的虫鸣声,脚踩着湿冷的草地,细嫩的草尖扫过脚踝,带着轻微的痒。
周边笼罩着泼墨般的黑暗。
长听置身于这黑暗中,不知方向,却亦步亦趋的向前走着。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走过去。
踉跄着走了许久,拨开丛生的林草,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河,河水却不是清澈湛蓝,而是如长夜般漆黑。
河面上,立着一个身着浅色衣衫的单薄身影,依稀是个女子。
长听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眼睛,却看不清女子的面孔。
他抬脚踏入河中,一低头瞧见自己白色内衫的下摆被河水染的乌黑。
然而他并不在意,只是一步步的淌着河水向女子走近。
越走越近,渐渐的看清了女子的轮廓,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长听耳边的虫鸣声越来越嘈杂,女子细微的声音和在里面。
他努力的听着,却只依稀捕捉到了几个字眼。
十五………
大少爷……
镜…………
救救他……
她在说什么,离女子越来越近,河水也变得如淤泥一般粘稠。
渐渐地,长听行走越来越困难,眼看着要摸到女子了,他却迈不出最后一步了。
浑身上下被禁锢在河水里,丝毫无法动弹。
他看见女子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入了河中。
女子向他伸出手,长听也连忙伸手,双手触碰,一个冰凉的物件滑入了他的手里。
还未来得及看清是什么,耳边虫鸣声大起,刺的他头痛欲裂。
“求你………”
长听猛地从床上坐起,伸手想要抓住女子残留的印象。
却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外面阳光明媚,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和景元回来后,便各自回了房补觉。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辰。
长听此时只觉得口干舌燥,正准备撑着身子起身倒杯水喝。手按在床沿边,却传来异样的感觉。
他一低头,看见自己的大拇指上套了枚翠绿的扳指。
……………
……………
“你是说这扳指是梦中女子给你的”景元蹙着眉摆弄着手里的戒指,问道:“你可知自己是什么体质?”
“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八字全阴,”长听一边倒茶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极阴之人,还能有什么好体质”遂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报予景元。
“确是如此”景元掐指一算,说道:“你这八字不好命里犯煞,怪不得能引来鬼怪,那梦中女子定是被你吸引而来。只是你既说她想跟你说话,你却听不清楚,想来也只是个蜉蝣小妖,妖力低微,入梦都入不完全”
“只是不知她究竟要说的是什么,也不知她给我这扳指是作何用途,莫不是见我生得好,送与我的定情信物罢了。”
景元嗤笑一声。
屋外传来噔噔的叩门声,景元将扳指还给长听,长听收好后便起身打开门,见门外恭恭敬敬的立着一个中年男子。
是城主府中的张管家,曾经见过多次面的。
早先因怕打草惊蛇,长听景元便与城主联手演了场戏。
众目睽睽之下城主将他二人送出城门,两人出城后没走多远,便又偷偷的潜了进来。
却并未住进城主府中,而是被安置在了府外的一座别居内。
现下,城主有请,定是查到什么消息,要与他们商量。
此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走正门,二人随着管家悄悄的绕了后门而入。
见面之处不在大厅,而在城主房内。
长听一进门,便见城主身边立着一名男子,身着简朴白褂,头戴布帽。
俨然是一名仵作。
城主见他二人到了,转身对仵作点头示意。
仵作上前一步,对长听和景元拱手作了个揖,方才转身对着城主说道:
“小公子额头的伤我已查验完毕,伤口长约半指,颅骨塌陷,应是由钝器多次重击后造成的。尸身腐烂严重,现下天气炎热,会加速尸身腐化,结合天气推断,小公子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二十天左右前。暂未查出符合的凶器,但是在查验小公子伤口之时,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长听追问。
仵作将手中之物呈了上来给城主,长听景元一一过目。
盘中放着一块布条,布条上有一小块青色石粒,以及一些灰白色的碎石。
仵作继续说道:“结合方才推测,这碎石应该就是凶手所用的钝器上得,因击打留在了小公子的伤口里”
长听看着布条上得青色石粒,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旁边站着的张管家突然扑通一声的跪下了。
众人诧异的看着他,管家却抬头看着城主,颤抖的说:“老…..老爷,您可还记得,大少爷的那方鲁砚”
这一提醒,长听猛然回想起了,早先宋朝埙拿在手里摆弄的那方砚台,可不就是青色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