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韫眸光微动,可惜距离太远,一时也看不清他明帝手里究竟拿着什么东西,只先随蓝阙跪下请安。
听到声音,明帝缓缓抬眸,待目光落到蓝阙身上时,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停顿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都起来吧。”
蓝阙依言起身,抬眸正触到明帝晦暗不定的目光。
知父莫若子,蓝阙清楚地从那目光中读出一抹怀疑,心下有些疑惑,遂主动问道:“父皇急召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如今宫里,还有什么比女帝遗体失窃更重要的事。”
明帝到底是从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主儿,就算心绪纷杂,也没立时发作,只含笑看向站在蓝阙身旁的沈从韫,“发生这种事,旁人嫌晦气大多避之不及,沈小姐倒是个有胆量的,着实勇气可嘉。”
“皇上谬赞,臣女愧不敢当。”沈从韫再次屈膝行了个福礼,莞尔笑道:“皇上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臣女沾了皇上的福气,自然不需要惧怕什么前朝女帝了。”
人都是喜欢被恭维的,明帝自然也不例外,听了沈从韫的话,脸上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只朝内监总管钟岐使了个眼色,钟岐会意,接过明帝手上的东西,递到蓝阙面前。
蓝阙定睛一看,却是一只小小的翡翠腰扣,虽然不甚名贵,但在这皇宫里却找不出第二只。
因为上面清晰地刻着图腾印记,这种印记,独为北元皇室所有。
当然,这是蓝阙得出的结论,至于沈从韫,她一眼就认出来,这翡翠腰扣是鄂那因的。
这也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测,这件事的背后主使的确是鄂那因,对方应该是紧随蓝阙的队伍入的上京,只是如今人在何处,就不好说了。
“不知父皇是从哪里发现这腰扣的?”蓝阙虽然没见过鄂那因的贴身物品,却不代表他不会推测,而且这会儿已经有了结论,“想来是鄂那因故意使的障眼法。”
天底下没有哪个贼会蠢到自己暴露踪迹,毕竟如今双方势力不可同言而语,若明帝下令全城搜捕,他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出上京。
只是……
“不是障眼法,而是示威。”明帝冷峻的面容上并没有明显的恼怒之色,只轻嗤一声,“他想告诉朕,这个皇宫虽然是朕的,但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都奈何不得。”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般时刻处在风影攒动中的感觉,往往比贼人提剑站在面前,更让人坐立不安。
鄂那因是狂傲的,他选择了这样的形式,来显示自己的存在。
这种招数的确可行,可他忘了,明帝不是自幼在深宫长大的皇帝,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凶险之事,心智计谋绝非常人可及。
如果这点小心思就能轻易把他给唬住,沈从韫又何必动心忍心,徐徐图之?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区区几个连面都不敢露的贼人,皇上自然奈何的了。”沈从韫适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