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潇潇初见姜氏时,就猜到她定然不是寻常百姓出身。
却也没料到,姜氏竟然会是前丹州刺史的女儿。
想起秦述曾经说过,前丹州刺史得罪了大太监朱贞兆,全家惨遭杀害,而他本人受了刺史不少照顾,现在还在想方设法的找机会报仇。
恩公的女儿尚在人世,这种事祝潇潇觉得很有必要同秦述说一声。
毕竟秦述如今也算是黑燕山弟兄们中的一员了。
兄弟的事,不好袖手旁观。
只是……
祝潇潇还有些细节想不明白。
前丹州刺史遭难大约在四五年前,而姜氏成婚都十年了,时间线上对不清,没道理啊。
难不成她又猜错了?
“你……”
祝潇潇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姜氏瞥了一眼韦大威,低低说道:“祝姑娘有任何问题,留待妾身回来,一定知无不言。”
“……”不是,我怕你没机会回来了啊。
“这样吧,”祝潇潇沉吟片刻,“你既要出行三个月,总该规划路线,收拾银钱细软,小风先留在这里,等过两日我再来接,如此,你们母女也有时间好好道别。”
也给她时间好好问一问秦述。
姜氏闻言,面色犹疑的咬了咬下唇。
祝潇潇:“……”
怎么,怕她拿了东西,不守承诺跑了不成?
“方才还说我是好人,转脸就不信任了,”祝潇潇摇头叹气。
“不是不是,”姜氏慌忙道:“我只是……只是担心……”
“不管你担心什么,你都可以选择拒绝我。”
她又不是一定要帮姜氏不可。
祝潇潇将到手的两块牌子往桌上一放,揪过韦大威的后领就往外走。
姜氏慌忙追出来。
“祝姑娘,祝姑娘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得了夫君消息,难免心急如焚,一刻都不想耽搁……”
“你急什么?”祝潇潇淡淡道:“失望的日子以后天天过,还差这一天两天?”
她的宽容是有限度的。
不是全世界都要围着姜氏的爱情打转。
“我……”姜氏垂下头去,“祝姑娘就这么不看好吗?”
祝潇潇不想跟她讨论这个。
她是不知道姜氏同赫连昌如何情比金坚,她只是可怜小风。
院子里,晨夕正带着小风玩耍。
见祝潇潇和姜氏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小风忙迎过来,小心拉住姜氏的手问道:“娘亲,你,你不生气了吗?”
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唯一的亲人即将离开她,远赴一个未知的地方,去寻求一个已知的答案。
“祝姑娘!”
姜氏急追两步,双手捧起两枚牌子恳切道:“无论如何,还请祝姑娘应我。”
“老大,这是?”晨夕还不知道托孤的事。
祝潇潇抿了抿唇,抬手取走两枚牌子,带着晨夕头也不回的离开。
韦大威被她一路拖行甚是狼狈,直到过了村口,祝潇潇才松开手。
“我与姜夫人的对话,你可都听见了?”
她俯身,居高临下看着韦大威。
韦大威因着持续失血,已经头昏眼花,他迷迷糊糊点了点头,触及到祝潇潇冰冷的眼神,一个激灵又慌忙摇了摇头。
“听没听见其实也不重要,”祝潇潇平静道:“反正你已经泄露了胡厥皇室重要信息,好自为之吧。”
那玉牌,相信韦大威是趁赫连昌二人交谈完出门时,顺手带出来的。
毕竟姜氏家中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物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即使再害怕,看见好东西也难免手痒。
抱着一种赫连昌绝不会回来的侥幸心理,韦大威作威作福这么久也够了。
纵使他的担忧不会发生,祝潇潇也要借机吓唬一番。
这人嘛,风水轮流转,有猖狂的时候,也有夹起尾巴做人的那一天。
韦大威这个样子,基本上也不需要祝潇潇收拾他了。
他自会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再没心思出来为非作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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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晨夕将提前备好的茶点摆上小桌,看着闭目养神的祝潇潇,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祝潇潇淡淡道。
晨夕想了想,试探着问道:“老大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怎么说?”
刚刚已经将小风寄养,姜氏千里奔赴胡厥的事同晨夕说了。
晨夕听完,也只叹息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反而这个时候提心事……
祝潇潇睁开双眼。
晨夕看着手指甲一抹新染的茜红,缓缓说道:“昨晚公子来敲我门,问起老大哼的一首歌……”
祝潇潇:“咳咳咳咳!”
救命,这个话题怎么又被摆出来了。
“老大?”晨夕忙递上手帕。
“咳咳,我说我真喝多了你信吗?”祝潇潇呛咳着勉强解释。
晨夕微微一怔,下意识点了点头。
祝潇潇:“……”
这很明显就是本能反应。
“啊!我没有跟公子说任何事,”见祝潇潇神情不对,晨夕忙摆手澄清自己。
“……”倒也不用这么急着表忠心。
祝潇潇喘了口气,将手帕对折放在桌上,认真说道:“晨夕,你如今是我妹妹了,凡事都不必用对待主子那套‘忠心’理论来考量行动。”
晨夕似懂非懂,仍是下意识点头。
祝潇潇想了想,用一种更简单直接的方式问她:“你拒绝回答李辙问你的问题,是从我的角度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