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的人!你处理!”男人几乎是怒吼着说道,但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怕被人听到。
“我……不,不……这,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几乎可以用“细小”来形容的男子,畏畏缩缩,吞吞吐吐,脑袋低沉着,眼睛却向上斜眺,盯着床上的那具妖姬似的女人的躯体。
“我不管!”男人用手狠狠地搓着自己的络腮胡,奇怪的是,这粗犷的胡子却长在了一个貌似文弱书生的脸上,我们就将他称为“络腮胡书生”吧。
“这是那捕快的女儿,现在那帮披着官服的蛮匪正当对我们不满,万不可被他们知道了!否则必有大乱!”络腮胡书生道:“脖子上这么大个窟窿……伪造死因是不行了!更别说全城的仵作都由捕快兼任,只能送出城了!要尽快!别从东城门走!路上遇到任何人都给我杀了!不能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行……行吗?”瘦小男子仍有怀疑。
“去!”不容置疑的语气。
“好……好!‘
丑时,南郭外,一片林子,黑黝黝,静悄悄,惨惨月光投下,正是月戚戚,风凉凉,云惨惨,人惶惶,倒也附和了两人的心情,或许还要有那女尸的。
“丢那沟里,再划几条口子。”最近这里常有猛兽,这消息在城外早已传开,若不是其神秘似传说,合了这些公子哥的胃口,才不会被下人传上来。
“嗯,嗯。”
小个子手指不断捻动鼻头,忽而猛地抹了一把,伸了两只手要接过剪子,眼神仍有忐忑,手伸了又缩回,惹的络腮胡书生不耐烦了,那书生便将剪子一掷。
“喏,快去,晚些猎户要上山。”这玩意儿被老虎发现了倒好,若被人发现……
此刻,旁边的草林里传来几声草枝交划声。
“……”两人都惊得停下了动作,屏住气息,脸色发白,脸上的肌肉绷得连汗珠都渗不出来。
‘猛兽?人?’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好事。
“哗啊!”一个人艰难地冲开了草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这人真是很难看出是个人,若不是紧张的两人看得仔细,恐怕还看不出来:蓬头垢面,衣不蔽体,隐隐看出是个青年。浑身上下不知是什么味道。这样的味道,两人还从未闻过,恐怕这就是野兽的味道吧。
这人是空手的,却从丛林深处走出来,要不是难民,要不是野人,绝不可能是猎人,至少不可能是本地人。
不过,还是杀了好。
书生当机立断,劈手夺过小个子手里的剪子,快而狠地直向那人刺去,若这一下挨实了,重伤是肯定的了。
“噗嗤。”
血肉被金铁刺穿的声音,一边的小个子眼里却没有放松,他目露恐惧,身子颤栗起来,在他目中映射着这样一幕:一把略带锈驳的长刀穿透了书生的身体,透出书生的背后足有两尺,这透出的部分,又因血液浸染,附上了森森杀气。一股好似洪荒蛮兽的气息四溢,那人更胜狻猊狴犴,竟如择人而食的修罗。
他见过杀人无数者,但那都是阶下囚犯或护卫士兵。真的对他起过杀心,露过杀气的不是没有,但全是草芥蝼蚁,平民百姓,一如今日的女子。
小个子一下瘫坐在地上,又立刻连滚带爬,跑向了来路。
“这人怎么一上来就要杀我?”青年嘀咕一句,目光一瞟又发现了那具女尸。
他颇有些惊讶,又仔细看了看,发现的确是一具用破布包着,喉咙有个大洞的女尸。
他这才明白。
他不禁多看了看这女尸:脸被麻布盖住,只露出一点樱唇,虽说失了血色,但仅凭着这两片朱唇,恐怕就能勾去一个青壮年的三魂七魄,再看那被麻布盖住的身躯,尚未长成,但已经与成年女人相差无几,恐怕还是二八年纪,正值豆蔻,那点隐约的起伏正是诱人。上前揭开女子脸上的布,心下惊艳,那确是一张美丽的面孔,带着些婴儿肥的俏脸,看起来有些憨拙,却甚是可人。
“可惜啊。”青年起身抽刀,手一翻,那刀又匿去了。按下情绪,不再去提。
他望向远处初醒的城郭,已是寅时,几声鸡鸣唤醒了这旧城的人,人声渐起,集市趋噪,真是个富城。
“总算是见到人了,虽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他微怅:“师傅,到了!”